兰州拉面,全国大街小巷随处可见的名小吃。硬要说它多有名,估计中国百分之九十的人不是因为兰州认识了牛肉面,而是因为牛肉面知晓了兰州。
这个祖国西北部的城市里,上万家的牛肉面馆在清晨四五点,就热闹了起来,直到最后一碗面,最不缺少的就是顾客。因此,要了解兰州这座城,牛肉面馆成为了坐看兰州人生活百态的特等席。
只有生在兰州,长在兰州的人,才能分辨出外乡人眼中,各家馆子里差不多味道的牛肉面,哪家汤鲜,哪家面韧,哪家葱香,哪家肉糯,兰州人总能说出些道道。
儿时的记忆里,牛肉面只卖八角钱。那时家里情况一般,很多时候都是早中晚三顿不变的花式。
久而久之,25年生活中,这碗面也成为了回忆中难舍的一角。
马大胡子,莱福牛肉面的老板。6岁前我重要的启蒙“导师"之一。
除了教会我怎么用铿锵有力的兰州方言吆喝出所有拉面的面式以外,是他让我用跑腿的机会,记住了所有20元以下香烟的名字。
拜他所赐,我也拥有了人生第一个宠物。一头出生刚满两个月,来自即将搬迁的城市牧场的奶牛。
要在水泥格子构成的城市里,养一头牛真的不容易,犊子又格外怕生,风吹草动都会惊的眼泪汪汪。终于在我撕心裂肺的哭喊中,父亲妥协了。
在他卖不出去的一间商铺里,流氓安了家。
流氓是我起的名字,因为在我眼里,马大胡子实意是排它来蹭吃蹭喝,来糟蹋我本就可怜的零花钱的。
我也学到了人生第一课。奶牛也是喝牛奶长大的,而且是两袋五角钱的蒙牛牛奶。现在想想,当时的流氓和人之中那些吃百家饭长大的是一类吧。
时间依然继续,面馆依然嘈杂。童年结束的日子在一个清晨,依稀记得在小学门口,我涕泪横流的拽着母亲的衣袖,身边的红领巾们远远的绕着我走。第二天,我强忍泪水,也有了自己的第一条红领巾。
学校并不远,但父亲长年在外工作,母亲当年在成人自考研究生,不需要接送的我吃饭却成了问题。马大胡子的生意越来越好,但我一场突来的肠胃炎绝了母亲“大胡子小饭桌"的念想。
马大胡子不再找我买烟了,母亲请来了保姆小苗……
小苗,原名已经忘记了。也只有母亲叫她小苗,而我喜欢叫她冤家,原因有二。
她和流氓水火不容,简直就是牛冤家。当母亲打开圈养着流氓的商铺大门时,小苗手中的蒙牛袋装奶摔了一地。
可能,她这个村子里来的姑娘,实在无法想象,在一个发达大城市的角落里,一只奶牛装萌卖傻,靠着几袋蒙牛袋装奶勉强过活。
巧的是,小苗家是个牛倌。更巧的是,小苗儿时被牛追过,非常怕牛。
尽管小苗万般不乐意,母亲的考试迫在眉睫,商铺还是得由小苗打扫。
打扫流氓家的时间一般在我放学回家之后。所以每一次写作业时,我远远的就听到街的那头小苗对流氓的咒骂声和威胁声。
流氓也不老实,好像听懂了些什么。其它人它都怕,唯独不怕这个对他最抱有恶意的人。有意无意的用头顶顶小苗,或者对着正在拖地的她放屁撒尿。
除了牛冤家,小苗还有个冤家。那就是紫薇格格。九七年《还珠格格》成为了年轻人娱乐消遣的肥皂剧Top.1,而小苗也不例外。
小苗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我的尔康在哪里?”。而我这时就会用嫌弃的眼神白她一下,快步走开。
不过,借着《还珠格格》大火,小苗还是找到了他的“尔康”。马大胡子在我三年级那年告老还乡了。牛肉面馆关门后,开起了一家新的牛肉面馆。名字叫小燕子牛肉面。
新的老板20岁出头。一次机会,小苗和“尔康”相遇了。他们同乡,他家也是牛倌,他也是个还珠迷。所以,小苗不再接我上学了,牛肉面又成了我一天的主要食物。
这些改变我都不介意,我甚至有些欣喜,不用再听小苗每一天念叨她的还珠情结,而且为了封口,“尔康”每天都会给我买瓶酸奶喝。
这样的日子过去了一个月,直到有天,居委会找上母亲抱怨,流氓隔壁的麻将馆老板投诉说,恶臭难忍。母亲才发现了小苗的异状。
但为时已晚,第二天,小苗就去追寻了属于自己的爱情,只带走了自己从乡下带来的大红色花被。
第二天中午饭的时候,牛肉面馆的“尔康”回老家了,小苗也和“尔康”回老家了。母亲站在灶台前,深深叹了口气,打开煤气,升起了火。
《年轮说》是我首次写作,主要讲述了25年成长中的一些有趣故事,纯为消遣,后面会保证每日一更,希望大家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