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你姓明

　　明堂哥家

　　明堂哥放下茶杯，点了点头。“嗯，大妹活着的时候和我说过这事，虽说已经叫明诚了，但是当时碍于阿诚是仆人的养子所以一直没有填入族谱。我也和大妹的心一样，这么多年了，不管他的亲生父母是谁，养不养母的已经不重要了，更何况他所谓的养母已经死了。阿诚是有志气的孩子，也有脑子。当时他在我这里一起调制明家香的时候我真的想把他留下。可是你大姐舍不得。说早晚有一天会给阿诚一个名分，而且她说你也肯定不同意。其实他亲生父母一定不会是一般的人，乱世之中会把一个健康的男婴送到孤儿院，他们的身份想想就知道，也没有再回来过可能早就战死沙场了。”说着他看着明楼“你的水很深，我看不透也不想看。阿诚呢，跟着你也已经沉下去了。明家你们这一房不能就此中落，阿诚入族谱，对你，对他都是一个交代。抗战路上你们三兄弟并肩而战不管结局如何还能做个伴。大妹已经去了，我也算帮她完成心愿吧！”说着，大哥擦了擦眼睛执起了毛笔。

　　“谢谢大哥的理解！”明楼合上族谱对大哥深深地鞠了一躬。

　　“现在我有三个弟弟啦！”明堂哥哽咽的拍着明楼的肩膀。“没别的，我就希望你们你们一定要好好活着！替你们大姐好好活着！”

　　“大哥！我们会的！”

　　明公馆

　　“大少爷，您回来了！”阿香接过衣服。

　　“阿诚呢？”

　　“阿诚哥在厨房清点明天祭祀的东西”。

　　“大哥回来了，吃饭了吗？”阿诚边走边放下挽上去的衬衣袖子。

　　“吃了。东西都准备好了没有？”

　　“嗯，明天早晨大哥直接摆上就可以了，不过以前还有明台帮你，现在大哥要辛苦一点了……”

　　阿诚来到明家十几年从来没有进过小祠堂，以前祭祀的时候他都把东西准备好然后送到门口由大哥和明台把贡品摆好。这些事情只能由男人来做，所以大姐也从不沾手。阿诚自知道自己的身份，所以从不越界，从小他就很乖，在他们祭祀的时候在自己的房间看书或是做别的事情。

　　“明天，你帮我。”

　　“大哥，你说什么啊？我怎么……？”

　　明楼打断他的话“今晚好好休息，养足精神明天早晨穿好黑礼服到书房找我”说着走进书房。

　　大哥从不瞒我，他到底去哪了？明天是让我帮他忙吗？让我也穿黑礼服到底是什么意思？阿诚想不到，他也不敢想。但他知道，他必须听大哥的话。

　　 清早

　　“进来！”阿诚推开门，明楼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走吧”！

　　“大哥，我……”阿诚站着不动。

　　“去把祭祀的东西拿来”！说着走上楼梯。

　　“大哥，东西拿来了，您来接一下吧。”

　　“你进来！”明楼站在小祠堂内，背对着阿诚。

　　“可是我……”

　　“我让你进来”。明楼回过头对上阿诚的眼睛，阿诚一副为难的神色。

　　“听我的，进来！把东西放到桌子上。”

　　阿诚深吸了一口气迈了进来，径直走向桌子，放下贡品看着大哥。

　　“跪下！”

　　“什、什么？”

　　“我让你跪下。”明楼又重复了一遍，这次很平静。

　 阿诚了解大哥，这种平静的命令最可怕。他只能听话的转身跪在垫子上。

　　大哥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低着头脑子里想了千万种可能。

　　“阿诚，你姓什么？”

　　“大哥，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就问你，你姓什么”？

　　“我姓明”。他抬起头坚定的眼神与明楼相撞。

　　“好！明楼点点头。“但是我说的不仅仅是这个意思”。

　　“那您……？”

　　“昨天，我去了明堂哥那里，请他修改了我们明家的族谱。”说着他递给阿诚。

　　阿诚疑惑的翻开。

　　“大哥！……”！阿诚从垫子上弹了起来。“这……”

　　“不要和我说什么你没有这个资格，这是大姐的决定，更是我的决定！”

　　“不不，是您和大姐救了我，我的命就是明家给的。一个家对我来说已经足够了！这些恩情我一辈子都报不完！我从来也没有非分之想！我怎么敢接受这个决定呢！？”

　　“你来明家17年，我和大姐从来都没把你当外人，在我们眼里你和明台是一样的。这么多年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们也很清楚。

　　“可是大哥，我和明台怎么可能一样？他的母亲是你们的救命恩人啊！可我……我只是一个……一个下人的孩子！”

　　“我知道，在这个家里、你的内心深处始终把自己当外人……”明楼叹了口气。“上次桂姨的事你就说自己是个仆人。阿诚啊……”他停顿了一下“你不知道当时我听了之后心里的滋味……。大姐说，你懂的感恩，这我们都看出来了，因为你从来不跟明台争抢，可是我和大姐一直对你们一视同仁……你们都是好弟弟，你虽没有生在明家，但是确长在这，这是冥冥之中的安排……所以，你不准拒绝，这是我们的心意！”

　　“大哥，这份心意太贵重了，我知道接受他意味着什么，可是我的身份毕竟低微，虽然我的亲生父母不知道是谁，但是养母……我……我怕玷污明家的声誉。别人会怎么想明家？会怎么想大哥您！？还有大姐……”阿诚低下了头。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情！别人？谁？我们明家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管别人怎么想？！”明楼提高了声音。“让你入族谱其实也是早有此意。十几年前我们把你救回来，收养你的时候也想到以后要给你一个名分。好，你既然已经说到了你的养母，那我们就来说说她！他不仅是明家的仆人，他还有个身份！是什么？！是日本间谍！你打算一辈子都背着这个身份吗？！以后，让你的子孙后代也和你一起背？！她是她你是你！在你举枪了结她的时候，准确的说，在你知道他是日本间谍的时候你和她的关系就已经断了！还有……大姐”，明楼望着大姐的牌位眼睛湿润了。“让你入族谱是她的心愿！就在这！这间祠堂，大姐说你是一个有骨气的人，你忠于明家，这么多年，从你学成归来，从加入战斗起就和我一起出生入死！说起来你也对明家有恩，你所做的我们都看在眼里，旁观者清，只有你自己觉察不到罢了。

        “大哥，我都是在执行任务啊！”

　　“对！任务是任务，但是你也是在报恩！这一点我和大姐看的很清楚！在拯救劳工营战俘的行动上你救过明台，要不是你及时赶到明台早就死了！在军火走私事件上是你把大姐从76号带了回来！虽说不合规矩，但是如果不是之前你先对他们动了手，大姐在76号一定会受委屈！你早就把明家看成你的命！我们之间哪个人遇到事情你都会不顾自己的性命，义无反顾的去解救！阿诚啊，我和大姐都觉得愧对你……

　　阿诚静静地听着，手里的族谱越攥越紧。

        “这次行动，你可能要受点苦了……”

　　“屁话！你和他都要活着，平平安安的回来见我见大姐，听到没有！”

　　“从今天起，你就叫明诚了，你是我们的弟弟，这就是你的家”。

　　“好孩子不要再害怕了，我和你大哥永远在你身边，这里没有人能再欺负你”。

　　“阿诚，多吃点，才能长个子，将来超过你大哥！”

　　“阿诚，你长大了，你有权利选择你的未来……我和你大哥都会尊重你的！”

　　“你们三个好歹要给我添一个侄子吧，下周和金小姐见面！”

　　从来到明家的那一天起，一切的一切仿佛电影般在脑海里一一闪过。“阿诚，阿诚”。阿诚好像听到大姐在叫他。他抬起头眼眶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大姐！”扑通一声，阿诚跪在了地上。

　　“好弟弟！”明楼走过去把手搭在阿诚的肩膀上拍了拍。“这才是大姐想看到的，她一定会高兴的。”说着他跪在阿诚旁边。

　　“列祖列宗在上，今日二弟明诚正式入宗。”！他接过阿诚手中的族谱放入木匣，供奉在桌上。“大姐，你的心愿，今天明楼已经达成，请你放心，乱世经年我们兄弟三人必定会齐心协力。你所留下的家业必不会落在敌人手中……。

　　说完，他和阿诚一起对着牌位磕了几个响头。

　　“阿诚，记着，你姓明，从今天起是我们明家的二少爷，和明台一样，他有的你也会有。你的责任会更大，我们要好好活着！除了报国！我们还要一起继承家业为明家开枝散叶！”

　　阿诚的脸上泪痕清晰“大哥放心，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我必不会辜负这一切！也会好好活着以慰大姐的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