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山柿子红的时候,母亲就开始做柿饼。每年做柿饼母亲总是挑又大又红的最上乘的柿子,因为做柿饼要削去皮,还要晒上很多天,小一点的柿子晒成柿饼就更小了,因此做柿饼一定要挑大个的柿子。在柿子刚刚红透还没有变软的时候,摘了回来做柿饼最好,用清水洗干净上面的灰尘,柿子就更鲜亮,看着很是诱人。
做柿饼有一种专门的小机器,这种机器有点像以前纺线的小纺车,上面有一个尖尖的大钉子,把柿子插在上面,再用削皮刀卡在柿子上,一只手快速地摇动扶手,柿子就开始转圈,在转圈的过程中,另一只手拿的削皮刀很快就把柿子皮削得干干净净的了,非常的快速,一只柿子大约不到一分钟就削好了。
但这是对母亲这样心灵手巧,又常年劳作的人。对于我却不是这样的,这种小机器我到现在也没学会用,每年削柿子皮时,我都是拿着削皮刀一点点的削,不仅很慢,还削得坑坑洼洼的,削下的皮还比母亲削的厚很多。
削好的柿饼要晾晒很多天,以前家中都有高粱杆穿成的大帘子,在院子里支几根木棍,再把帘子铺在木棍上,然后就可以晾晒柿饼了。这种帘子中间有空隙,非常通风,天气好的时候,晾晒十多天就好了。每到秋天柿子红,家家院子里都会晒上一片火红的柿饼。
看着柿饼由鲜亮滚圆一点点变成较暗较深的红色,变成干瘪瘪,长满皱纹的样子,就像一个年轻的女子一点点变老变难看的样子。但我们知道虽然它不再漂亮,却离真正的柿饼越来越近,水分蒸发过后也越来越甜。就像很多成熟的女子虽然不再如小姑娘那般水灵,但却更内秀贤淑,知性文雅。
柿子要变成真正的柿饼,还要看机遇,看天公是否作美,有时候刚刚削完皮,老天就开始下雨,如果不巧连着下上几天雨,当年的柿饼基本上就废了,水分不能及时蒸发出去,就会烂掉或长毛,可惜了很多好端端的柿子。就像人的成长中,关键的时候也需要合适的机遇,天时地利人和,各种条件具备才有可能成就一番事业。
柿饼的晾晒最是有技巧,不能晒得太干,太干了会发硬,后期也不容易上霜,也不能太湿,湿了容易发霉,不好贮存,一切都是刚刚好的状态才好。做人做事有时候也像晒柿饼一样要有度,与人相处要亲疏有度,才能相看两不厌,做事则要张弛有度,把握分寸,注意适度。
晒好后的柿饼,母亲会用透气的棉布袋收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奇迹在袋子里慢慢地发生,有点丑丑的干巴巴柿饼一天天地变成了白雪公主,上面都结出一层厚厚的白霜来,像穿上了美丽的白纱裙,变得温柔可爱了许多。
有了白霜后,柿饼才算是真正做成了。这种白霜滑滑的,吃在嘴里特别的甜,据说还能降火,治口舌生疮。做好的柿饼又软又甜,是小时候非常难得的美味,柿饼做好后母亲会给我们几个小馋猫一人分一个,然后就收起来,等到过年的时候招待客人。
春节里,基本上每家的果盘里都会有一些自家做的柿饼,寓意新的一年事事如意。每家的柿饼又都是不同的,有的又白又软,有的又黑又干,柿饼的不同很是可以见出这家女主人的水平。
我最爱吃的是烤柿饼,把柿饼扎在一根筷子上,伸到灶膛里用火烤得热乎乎的,吃起来更香更甜。柿子又红了,母亲可能又开始做柿饼了,愿天公作美,今年的柿饼依然香甜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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