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奠

连绵的雨像是于天际掉落的银丝,长长的,似漫长的一条连贯的线。雨虽下得不大,但也不小。在透露着泥土与自然芳香的土地中央,是一个用木头搭建起来的高台,有如陵园中突兀出现在视野中的墓碑,带着几点沉重与肃穆。

轻轻的拉近镜头,众多的,大人,小孩,老人,跪在铺有黄色糙纸的泥土上,虔诚且痛苦。天上的雨依旧在下个不停,而眼眶中的椭圆液体越积越重,越积越沉,渐渐的也渗了出来。在眼眶和泥土之间是一条连贯的线,犹如雨丝般,只是,在那泥土的中央,溅起的一圈圈透着银色光芒的水花是泪,抑或是那连绵的雨?

慢慢的向右移动镜头。那是刚刚提过的高台,高台上的布置很简易,一桌,一遮雨棚,几圈鲜花,一冷得心痛的横幅与一黑白照片。一个身着深色衣服的男士,手里捧着长长的稿子,面容悲伤且痛苦,似是带着哭腔正说着什么。

慢慢的打开音量。顿时,悲伤气息像嗅着腥味的猫般,将镜头重重包围。

“这是一位……他曾经……现在……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享年……”

一阵阵听得让人心酸的哭泣声,伴随着连绵的雨,寂寥的风冲着镜头狠狠的发起冲锋,仿佛有一种即将冲入镜头的力量,轻轻的开启摄像功能,不会为了名,也不会为了利,仅为若干年后,有些东西能留作思念,与供人回忆。

而我,依然跪在那里,雨水随着头上黄色纸帽的纹路缓缓流下来,像被笔墨氤染的宣纸般,又像缺漏的房顶,点点滴落的水珠,透着深入骨髓的寒冷,浸透衣袖,裤脚,同时也浸透了跪着人的心。也许,此时应该无声胜有声吧。

按了按静音的按钮。顷刻,万籁俱寂,似乎刚刚发生的一切都是虚幻,而眼前的一切又不断的告诉自己,那是真实。这种反差仿佛是心灵被以极快速度伤害而迟缓了感官反应能力。

想必,这是应出现在画面上的是字幕吧。“爷爷,一路走好”

是的,爷爷,一路走好。很遗憾,也很后悔,不能见最后一面,也不能第一时间赶回来。

爷爷,一路走好。走好,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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