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斯雨从善如流,留下来,对着耍横的胖女人道:“这件事情你还是跟你老公谈谈比较好,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只光顾着拍苍蝇没有用的,还是先把蛋处理一下。”
胖女人拍着肥腿,“哎哟哎哟”呻唤道:“我要是有办法就不来找事了,那个老不死的不给我钱花,还动手打我,”她使劲捋起袖子,再费劲弯腰撸起裤子,你们看看吧,我咋过日子嘛!一天到晚不见人,回家不说话,多问一句就打我。”又用肥短的手指点着原蔓蔓,口水四溅:“都是这个狐狸精,都是她,害得我家破人亡。”越说越生气颤巍巍站起来,又要动手。
原蔓蔓伶俐地躲到费斯雨背后,胖女人左冲右突挥手想揍原蔓蔓,都没有成功。费斯雨捉住她的双手,让原蔓蔓快走,原蔓蔓一溜烟蹿出来,箭一样奔出门去。
费斯雨震惊她的速度,又回头打量瘫坐在椅子里的胖女人。雷总倒是潇潇洒洒走了,贾远远远坐着,好整以暇抽着烟。服务员有条不紊收拾着桌子。倒好像这个烂摊子理所当然该费斯雨收拾一样。
胖女人站起来,想去追原蔓蔓,可惜她那身躯爆发力实在不够,等到机器发动起来,原蔓蔓已经跑远了。她一瘸一拐跟在原蔓蔓后面,脸红筋涨,骂骂咧咧追出去。
费斯雨急忙追出去,连声说:“阿姨,阿姨,你自己也要注意身体,回家跟老公谈谈,男人有什么用嘛,关键是多要点钱。”
胖女人一听,立即停下来,捉住费斯雨双手,如豆的眼睛放出光来:“好妹子!我就是着急钱嘛!我老公一年要赚上百万,留给孩子和我的生活费每个月才三千块钱,男人变了心,狠哪!”
用手背擦擦鼻涕道:“妹子,一看你面相就是好人,你说说我们这些当老婆的,一辈子做牛做马,结果,老了没得好下场,我们咋个想得通嘛。”用擦完鼻涕的手使劲拍着费斯雨的手。
费斯雨很气愤,觉得这个事情既然自己遇上了当然得管,她准备领着女人去茶楼好好出谋划策,又想到去茶楼要路过原蔓蔓的超市,于是,又返回火锅店。
贾远命漂亮阿姨泡了一壶菊花茶,说是“败败火”,自己捧了一壶铁观音坐旁边桌子边,饶有趣味地听两人唠嗑。
费斯雨思索着说:“你现在要是想多拿点钱,就要忍耐,不要跟他吵……”
胖女人打断费斯雨:“我从来没有跟他吵!”
费斯雨又说:“对他好一点,该做饭做饭,该打扫房间打扫房间……”
胖女人又中途截话:“家里事情都是我做。”
贾远忍不住插话了:“你这个人,要是我老婆,我也想打你,你等人家把话说完行吗?你知道什么叫尊重吗?还有,瞧你这胖的,估计自己都不想照镜子了吧?凭什么要别人对你好?”
费斯雨恼火地横了贾远几眼:“哪里凉快哪里呆着去。别捣乱!”
贾远哼哼唧唧:“笨蛋,你不给她下猛药,她会醒悟?傻到来打小三,小三是韭菜,割一茬长一茬的,她要是长脑子就应该回家把男人阉了。”
胖女人小眼睛一亮,一拍肥腿:“大兄弟,这个主意不错。”
费斯雨狂怒了:“贾远,你有本事,你来,我不管了,到时候判个教唆罪啥的,我可不敢。反正监狱是你家,你爱这么折腾都不怕。”
贾远悻悻地抱着茶壶走远一点,耳朵却伸得长长的,好奇费斯雨怎么给女人出主意。
费斯雨回头安安心心对女人说:“你现在开始收集男人出轨的证据,但是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如果他知道你在收集证据,你就被动了。证据拿到手,马上找靠谱的律师冻结财产,离婚。”
女人一惊:“我不想离婚!”
“那就没钱!”
“又要钱又不离婚!”
费斯雨忍不住唾她:“可以啊!你有七大姑八大姨,四房舅舅,五个叔叔吗?你有掐住你老公命脉的手腕吗?或者他爱孩子也行!”
胖女人警惕地看着费斯雨:“为什么你要跟我说离婚?你想成全那个婊子?女人这一辈子不就是老公孩子吗?我拿回自己的钱怎么就得赔上老公呢!”
贾远悠闲地瞧着费斯雨,似乎马上就要看到她狼狈暴走。他在心里已经开始数“一二三”。
费斯雨虽然生气,却想起了住钢铁厂宿舍时那个旗袍女人。费斯雨通过聊天知道,旗袍女人有三个孩子,一个生病的老公。为了他们,她做了特殊的女人。她有了钱,孩子一个个都正正经经上了学,老公也有钱治病。
可是,前几天在街上碰到的那个女人让费斯雨大吃一惊,女人主动打招呼,费斯雨还好一会都没想起来。
旗袍女人仍然穿着旗袍,但昔日丰满的身体瘦得像门板,莹润的脸颊也像缺水的旱田,枯燥灰暗。嘴唇起皮,头发蓬乱,眼珠子都不大转动。
寒冷的风吹着她单薄的身体,她瑟瑟着。
“你怎么成这样子?”费斯雨连忙把她冰凉的手拢进自己羽绒服里面。
“得了艾滋病,被老公孩子碾出来了。……你放手吧!别传染你……”女人一边缩回手,一边嗫嚅道。
费斯雨一惊,惶恐间不由自主就想把她手扔出去,一念之后却更紧紧地握着她手:“不妨事,姐,那你现在怎么办?”
女人苦笑:“等死呗,为了一家人,一个人出来做;现在为了一家人,一个人去死。”
费斯雨陪着她掉了一会泪,又关心地问了一下钢铁厂其他居民情况,女人告诉她,纹身大汉现在到一个小区做保安,其他人也陆陆续续搬走,现在又换了一批新人,就她自己一个人还是老人,住最差的靠着厕所的宿舍。
“那你,……还是别做了吧!确实会传染别人的。”费斯雨期期艾艾脸红道。
紫色的旗袍衬着,女人的脸显得脏而灰败。她叹一口气,黯然道:“那我还能干什么?男人不怕死,不怕脏,我管他们的?说说而已,戴了套的,我也不会那么狠心,但是,我又不太甘心饿死。”
临走时,费斯雨塞了五百块钱给她,她只有那么多现钱,全部给她了。这是她计划一个月的生活费。一边肉疼,一边尽力往她推辞的手里塞。
…………
费斯雨想女人们这一辈子为了家人付出,“春蚕到死丝方尽”,却换不来幸福。所以,虽然对眼前胖女人很生气,还是耐着性子好言相劝:“你好好想想,回家跟孩子商量,让他们跟你一条战线,记住,实在要选择就选择你最最想要的,明白吗?还有,观察你老公有没有转移财产的意图,请个律师帮你。”
女人将信将疑地看着费斯雨,贾远幸灾乐祸地看着费斯雨,不明白她怎么没有暴怒,要是有人质疑她,她不是应该跳起来拍死对方吗?
费斯雨又苦口婆心道:“你现在就是不想保护你自己权益,你得保护孩子利益吧?别等到一无所有,孩子陪着你吃西北风。”
提到孩子,女人终于燃起斗志。她可怜巴巴地拉着费斯雨的手:“妹子,我信你,你帮我找个律师吧!……我都没跟社会接触,我……”
费斯雨心说,你以为我是如来佛?我也不认识什么律师!
贾远立即跑过来:“我认识,公益律师,极负正义感,电话给你,有什么事情找他解释!”
胖女人千恩万谢,又愧疚损坏了贾远不少东西,说要是钱到手,立即过来赔偿。贾远不在意地挥挥手:“骗你的,不值钱,再说我也不是帮你,是帮这个蠢女人。我不能让她拉低了云里街居民的智商。”
费斯雨无语暴走:这个男人做点好事都想找人揍他!
贾远舒一口气,笑了,他还以为费斯雨换性子了呢?呵呵,还是那个暴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