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那些事(六)
已到处暑,暑气不退。秋老虎发威,把大地烤得炽热。坐在大树下乘凉的,仍热得汗流如注。烈日下的场头,更是如炙如烤。
骄阳如火,大人小人都拍手称庆。为何?稻上场,兩个太阳一晒,稻干草干。稻是人的粮,命根子。草是牛的粮。更加马虎不得半点。早稻草,不遭天,色泽黄中见青,软软的,常以清香可口的茶叶喻之。
牛是大型生产资料,耕田,耙田,打麦打稻,甚至熟管草,都得靠它。春上开河泥,也要驾上它,装满河泥的小木船在沤田里来往穿行,一牛抵十人。
一年四季,只有冬季,是牛休养生息的曰子。队里有六头牛,包用包养到人到户。养牛的辛苦,冬天里,牛屋里,与牛同睡,夜里要定时拉牛尿。保证它有个干燥的地方休息,牛夜里要加草,有时还要弄点温水给牛喝。千万别小看牛喝水,个子大一点的牛,有时一顿水,就是近百斤。冬天要烧热,日日如此,实属不易。别看牛屋里有牛臊气,冬天窝在里面特暖。为避寒,我常睡牛屋。
牛草分配很上规矩。一般一头牛六千斤草左右。由养牛的运回去,堆起一个大草堆。养牛户辛苦,却让人羡慕,一是烧草不愁,牛吃下的脚草,大多晒晒作烧锅用。牛粪晒干可直接烧锅,风箱一拉,火苗直窜。养牛的还有固定的工分。牛命宝贵,老了不能干活,仍得养着,直到自然死亡,请来公社干部验明正身,方可盖棺定论,否则,任何人,包括生产队,大队都无权宰杀耕牛。
牛粮处理好,再谈人粮。
新稻上场,晒干扬清后,头兩场稻子,不进仓,就着场头,按人头分。
家家都能吃到新米粥。锅开后,米香扑鼻,确实诱人。稍凉后,一层油膜子,见大人不在,就掀开锅盖,用筷子挑油膜子吃。大人说,米的精华全在里面。
自己享受的同时,总不忘至爱亲朋,送上个十斤八斤,尝个鲜,分享一下农家丰收的喜悦。
三天兩天,尝过了新。日子还得紧紧地过,计划着过。
当时普遍长苕子,做绿肥。那年苕子长得特别好,半人高,头很嫩,常把它掐了,煮饭,烧粥,水煮当咸吃。填肚子。
秋季毕竟是个收获的季节。高梁熟了,露出红红的笑脸,向人们问好,致意。棒头也到了可煮可烧的时候。煮即是烀棒头,很方便,肚子空,棒头又嫩又鲜。放在嘴上三一转,一个棒头就清了。大人吃十个八个不算事,一天三顿照吃不误。棒头塞塞牙缝而已。
俗话说,半庄子饭缸子。别看我们个子小,橡皮肚子特能吃,毫不逊色大人。
棒头(注1)茶,挺好喝,特甜。口渴时,喝个兩三大碗,不算个事。烧棒头,就是用火叉或钢元,戳进棒头,放进灶堂,不一会,棒头炸得喳喳地响
未完待续
注1:棒头,玉米棒子--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