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没有出过省,我到过最远的地方也不过是省内最北端的一座城市,那时的我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沉浸在恋爱中。
冬日的云南北部气温都还保持在零下,我记得清晰,因为出门时看到她所在城市的气温,我穿了厚的衣服,挎上背包只身一人登上了开往北部的客车。我没敢告诉任何人,也包括她,因为我知道,旷课去找她从哪里思考都占不到任何理。只有我知道除了那时候可能以后都没机会也没有金钱再见到她了,我没有任何办法,我只是很想很想见一面,尽管我的这一举动会让所有人失望,可我还是选择了那么做。我是自私的,我没有顾及父母的感受,只拿着他们辛苦挣的钱无情的挥霍。
我从下午十五点登上客车,满心期待和幻想,我望着这一路往后推移的风景,山上剩的也只是枯黄萧瑟。我路过一座接一座的小村庄,我在高处俯瞰这些安宁清静的山中屋舍,它们给我的感觉是“安稳”。天上纯白的云,但是并不同夏天一样聚成各种形状,而是散开的更像是丝丝缕缕的轻纱,它们围绕在我的心田。我把视线放得更开阔,淡淡的蓝色,让我觉得无比舒适。
这儿的山相比南边的要高很多,所以隧道也比我们哪儿多,一节接着一节。进入隧道后我看不见任何景色了,我的视线只剩车窗玻璃上自己的倒影,这张熟悉的脸,这张熟悉的脸下熟悉的外套,我看到自己的脸,能联想到的却只有她,只有和她的点点滴滴。我闭上双眼在幻想,幻想着她见到我之后的各种场景:有生气的、有开心的、有攥起拳头一边打我一边说着“你来干嘛?你不应该在上课吗?”也有…喜极而泣的。我在幻想,幻想着各种场景该如何处理的方法,或是怎样回答才能让你理解。我在幻想,幻想着向你坦白一切,内心却阵阵心酸泛起,眼中也溢满了泪水。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我仍然在车上,我期待着前方任何一处灯火阑珊的地方就是目的地,客车却又经过了无数个城。我心里仍然有些发慌,我很清楚这不是期待,我想到万一这么晚的天你出不来怎么办,我想到万一你并不想见到我又该怎么办,那我所做的一切不都变成了单方面的罪恶。但我已经回不了头,我将行程发了给你,正常的,我不管做什么都会给你发(这就是现在的我觉得很小孩子的地方)。
下车时,已经是晚上二十点左右,这是我第一次感到“无知”和“不知所措”。我并不知道你在这座城的具体位置,所以打车也变得难办起来,我只能在车站门口打转,等着你的回复。我心里有些忐忑,我蹲下又站起,站起来看看周围又蹲下,我走过来又走过去,但从不出那几块地砖的范围,我望着路上来往的车辆,我望着人们口中吐出的白色雾气,我望着黑得什么都看不见的天空,又低头看看没有任何消息的手机。终于,手机亮了,我也叫了车。司机师傅与我说话,夹着方言,我附和的回答着,只看着眼前这座陌生的城市。
我在人潮中找到了她,我们在路灯下拥吻,一股暖流从她的脸颊划过滴落到我心里,我的眼眶中也溢满了细碎的温暖。
之后的我开始努力学习,因为我知道如果最后没能达到分数而不被录取就只能失去她,我害怕失去她。我们一起约定以后的见面,我们都在努力,我们活在异地的煎熬中。但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段看似坚固无比的双向奔赴会有意外。我更不知道是哪里出的问题。我们分手了。
但这次,我没有自暴自弃,我保持努力,因为我知道我答应过你要改变自己。
我上了大学,是省外的。我离开了。再也没有见你的机会了,那次见面果真成了最后的告别。九月,我独身搭乘列车,望着窗外异乡的风景,看着隧道里玻璃窗上的自己,思念你。看着你的朋友圈,看着那个新的他,我只戴上耳机听着旧歌,回忆着我们的过去。
亲切而又刻骨铭心的,是明朗街道的奇迹,只是再往后,我才明白那地方与我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