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成年的孩子都有一个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童年。我的整个童年都是在小山村度过的。那里有座山,山上有条路,路上有个小女孩,女孩背着个大箩筐,箩筐里装着…
1、【采摘】篇
采茶、采蕨菜、采杨梅这些是农村孩子假期的日常。那时我们几乎是没有零花钱的,买糖果,买文具的钱都得靠自己上山采摘植物卖了换钱,但儿时的我们乐此不彼!离家近的山,走十几分钟即可,远的甚至得走一两个小时,出发时脚步轻盈,回家路上背着沉重的背篓整个人就蔫了。
每户人家都有自己的茶山,采茶叶就是把茶树刚发出的牙尖摘下,即便眼尖手快也得花几个小时的功夫才能采满满一箩筐。采茶过程中还得小心翼翼,有一种小小的绿色的毛毛虫会附在叶子上,手不小心碰到,会像被针扎了一样疼,还奇痒无比。
采蕨菜得到人少的深山,里头杂草丛生,最怕的就是遇见毒蛇,有好几次都是在蛇发现我们之前先发现了它,结局是:或赶紧逃之夭夭,或老妈抡起扁担,将它乱棍打死!后来我一度对动物园里的蛇充满恐惧,梦里常出现被蛇追咬的画面,想来是跟儿时经历有关的。
想到杨梅,口水就出来了,山里的孩子没有不会爬树的,轻而易举就能爬上最高最细的树枝上采摘,不过杨梅树上也是最多毒虫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被蛰咬。在山上最开心的莫过于无意中还可以采到各种小野果,吃的津津有味,疲惫瞬间化为乌有。
2、【砍柴】篇
外婆家至今还是用大锅灶煮饭,用它炒出来的菜特别香。麻烦的是,每餐都得生火,北方烧煤,南方烧柴。柴从哪来?上山砍树。八岁前,我一直生长在外婆家,每天外公上山做事儿回来都得挑一担满满的柴火,当然还会顺便采各种野果给我吃。记得有种木柴里头会长长长的毛毛虫,我用手把它们挑出来放到小铁锹里,再伸进炉火里烤一会,待它发出吱吱的声音,便烤熟了,放进嘴里香喷喷的味道美极了。
八岁后我被接回自己家,同是小山村,已经到了得自己砍柴的年纪。每天放学,姐姐领着我们上附近正在伐木的山,她力气大,可以用扁担挑五十斤左右重量的柴,我跟弟弟妹妹小,或用肩膀扛根树干,或用两手拖着树枝,踉踉跄跄的回家去…
待爸爸外出务工大年三十回来,已经可以看到铺满半个墙角的柴火堆了。上小学后,学校每周三的早上都是砍柴日,小伙伴们个个提着柴刀蹦跶蹦跶的上山砍柴去咯!那时候弱小的我竟也能用扁担挑起三十斤的柴从山上走至学校,现在想来,难以置信。
3、【如厕】篇
村里挨家挨户都有个简易卫生间,用一条条扁扁长长的木板拼接装钉,透过木板间的缝隙,厕所外头的人能够判断里是否头有人,厕所里头的人可以透过缝隙看到外边广阔的菜地。马桶就是木桶,木桶你知道的,它不可以完全坐下去,你必须脚尖用一点点力气顶着,屁屁蹭在桶的边缘,若桶里尿量超半,粑粑一掉下去,尿花就溅起来了,你懂的。待它尿满,挑起扁担菜地施肥去,土壤纯天然无污染,当然摘菜吃时一定得洗干净才好。
再说公厕,俗称茅厕,分两种。第一种,其实就是一个赤裸的粪池,在上边铺满木板,其中两块木板间抠个大洞,再放一块小木板像滑梯一样横亘中间。然后,你两脚岔开蹲着就完事儿了。离我家最近的那个茅厕,粪池上边只有放四块长木板,小时候常常跟姐姐约着如厕,我俩小心翼翼的搀扶着走到双木桥的中间,一边蹲着聊天,一边谨慎的注意着脚下,千万不可大意,否则…
第二种,跟现在的公厕无异,几乎每个村只有两,一个分布在村里中心地带,一个在学校。春天,细雨蒙蒙,最适合滋生昆虫。苍蝇且不提它,蛆你见过么?白白的软软的灵敏的身躯,它的祖辈是黑棕色的,皮肤曲皱,还长跟细尾巴。下雨天,蛆儿们成群结队的往地面上爬,如厕的时候,得不断挪动你的左右脚,否则…
那时,节俭的外婆是舍不得用纸的,南方竹子多,外公会把它们削成小小节的薄片,放在厕所角落的罐子里,伸手取来,刮一刮,搞定。
4、【捡田螺】篇
山村都是山,所以大部分的田都是在较缓的山坡上开垦出来的,一节一节远看像梯子,即梯田。云南元阳的梯田大家都知道很美,了解农民们是如何辛苦开垦耕坛的人却寥寥无几。科技再发达,小山村还是以人工种植为主。之前看《爸爸去哪儿》里头有用牛犁田,插秧的片段,对城市里的你来说是娱乐,是体验生活,对于山里的农民,那是日常。
田螺正是在犁完田,插秧之后开始滋生的。记得某个春季的傍晚,天色已经暗下来了,妈妈带着我和姐姐走了半小时的山路去捡田螺,田里的泥水太深,穿着鞋是不方便的,索性我们脱鞋上阵,弯着腰手伸进泥里随手一摸一个田螺。不知不觉已经捡满一大桶,尽管手上身上都是泥,脚丫被划伤,我们娘仨了乐开了花。抬头一看,星星都出来了,准备打道回府。没带手电筒,我们就借着星光月光走夜路,幽静的山谷里不只有我们娘仨的声音,还有知了叫着知了知了,青蛙叫着呱、呱呱,甚至还有猫头鹰悠远的声音:咕咪、咕咪…听着听着毛骨悚然,好阴森。
快到离家一半路的时候,远远的看见路旁的小山坡上有彩色的花,我好奇,飞步跑上前去看一探究竟。“是坟墓”我大声叫!然后,然后我们仨连滚带爬到的家。那个晚上,我跟姐姐吓得魂飞魄散…
5、【上学篇】
那时候,书包没有那么重,课后作业也没有那么多。每天早晨,背着个小书包,三五个小伙伴唱着跳着经过小田埂,跨过小河流,吃着小馒头来到学校。上课的内容早已模糊,只记得那时候的老师乡音很重,一会用普通话上课,一会用方言骂学生。
那时候,很流行养蚕,每个男生的小笔盒里都装着蚕,某个捣蛋的男生会把它偷偷放在女生的抽屉,胆小的女生吓的上课尖叫。
那时候,学生没有那么娇贵,迟到捣蛋的学生不是被罚站,而是被罚跪。考试不及格,会被用很长的竹鞭打手,打到两只手上都是红红的印子。回家要是被家长发现,是更严重的责罚。
下课铃一响,操场就是个大乐园。男孩子们追着跑着爬树爬竹竿、玩跳珠,女孩子们跨步、跳牛皮筋、扔沙包、跳框框。
放学回家的路上,经过小商店,会用偷偷攒的一毛钱买雪糕吃。看到有商贩挑着“更更糖”就赶紧跑回家找破凉鞋换糖吃。
还有一些很遥远的记忆,比如,放学后,用蜘蛛网捕蜻蜓,拿炮弹到小河里炸鱼、吃完饭提着猪食去喂猪,到小田埂里采兔子吃的草,爬到山上捉笋虫。夜晚,拿个小罐子去寻萤火虫,伴着点点星光提着手电筒走夜路。
那时候无忧无虑,那时候没有攀比,字典里从没有“贫穷”和“甘苦”,只有傻乐呵!八零、九零后山村孩子的童年的时光,一去不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