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我有一个特异功能。
不是生来就有的,是经过我自己努力得来的。从幼儿园大班那年在电视上看了《霹雳贝贝》开始,我就很渴望有这种“一技之长”。贝贝能发电,是从飞船上来的,所以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会半夜悄悄爬起来打开窗户望着宇宙深处,等着外星人来赐予我力量。就这样从大班等到小学三年级,我终于相信有些飞船我永远不必等,超能力还得靠自己。
既然飞船等不来,我就试试别的吧。我试过大雨天去树下招雷劈,也试过湿手摸电门,这些危险动作都被我爸及时发现防范于未然以后,我只能尝试用打火机里那个压电打火器不停的轮流刺激自己的十根指头,祈祷幸运之神能降临到我身上——当然这也没能行得通。
如今我已经成年了,自然知道招雷劈和摸电门都是作死,不会再尝试了。而那种能自己拆出来压电器的打火机也越来越难买,就在我快要放弃的时候,上天给了我一个惊喜——在一次插着手机充电器吃鸡漏电以后,我突然就有了梦寐以求的特异功能了。
只不过这特异功能不是放电,而是通过别人吃过的食物就能听到对方刚才心声的特殊读心术。这么讲好像有点拗口,总之就是,漏电以后的那天晚上,我和我爸分吃了半个馒头,咬下去的第一口就听从后脑勺传来一声“这黑妞腿可真长”。我扭头看了看屏幕上的维密秀,又看了看我爸,他老人家一脸正气的吆喝我:“快吃菜!”
低调,一切要低调。根据正常逻辑,张扬自己有特异功能无非得到两种结果,要么大家觉得你是神经病,要么引发大规模关注然后被抓去研究——霹雳贝贝受过的苦我不是不记得。所以我打算“闷声发大财”,利用自己这点特异功能,先在自己想象力范围内谋点正当利益。
“其实他要再降五个点我就买了。”对面的客户原来可以拿下,我吃掉叉子上的一小块松饼,赶紧抛出橄榄枝:“张姐,您要实在感兴趣,我就和公司争取一下,最多再给您降五个点——不过,这么低的价格我也就做您这一单,您可千万别和其他同行‘交流’啊。”
“小王就是不够主动,加薪这事儿他不主动争取我可不好做。”原来领导是这个思路啊,我吞掉领导旅游回来给大家分食的凤梨酥,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李总,您现在有空听我汇报下季度工作吗?”
当然,我也被动听了不少同事的八卦。比如吴姐已经有两次分蛋糕的时候思考她老公出轨要不要拆穿,而赵哥对财务部的小燕青眼有加在寻思怎么才能约她出去。唯独小叶,我最想知道她想法的小叶,一点信息都没有。
小叶是我同校师妹,当然这是她进入公司以后我和人事打听的。她纤瘦白皙,说话干脆有逻辑,虽然不是倾国倾城,但自有一种书香气质。好吧,说人话就是,我喜欢小叶。我俩不是一个部门的,她在技术部,负责前端开发,也就是传说中的程序媛。
我这特异功能打通以后,就积极想要探索下我和小叶的可能性。探索的前提是共享食物,但小叶在技术部是“万绿丛中一点红”,别说是约她出来一起吃下午茶了,就算我路过他们部门想搭个讪,她身边那一帮宅男的眼神都能把我杀死。
就这样纠纠结结过了俩月,公司要和联盟公司搞一个员工运动会。迫于老板的淫威,大家都挂着无比情愿的微笑积极报名参加。为了表达对上个月升职加薪的感激之情,身子骨偏弱的我愣是把没人愿意报名的“简化版铁人三项”接了下来。经过我不屑的努力,终于在多达俩人参加的激烈角逐中获得了亚军,并光荣晕倒了。
“小王,小王,能感觉到吗?”领导通过掐人中这种古老疼痛又有用的方式把我唤醒了,看我睁眼,吴姐像拍电视剧一样动情的问我:“小王,你说,你有啥心愿还没达成?”我瞥到一旁的小叶,配合的说:“我就想…就想知道小叶有没有男朋友…如果能得到答案,我就心满意足了……”看来特异功能啥的不靠谱,关键时刻还要自己豁得出去啊。
大家看我还有工夫开玩笑,都开始起哄。小叶脸一红,递给我一个保温杯:“呐,喝点水吧。”我接过来,入口的一瞬间脑袋里面炸开了一朵烟花:
“不就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