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本文参与书香澜梦主题征文第100期“非”专题活动。
马瑞东说要来家访,问我家里大人什么时候方便,我说回家问一下,他说打个电话吧,掏出手机就直接打给刘永强,电话打通了,刘永强的声音传出来,他没有存马瑞东的电话,开口第一句话就在询问是谁。
马瑞东问他是否方便做个家访,刘永强迟疑了一下,然后问我是在学校里面闯祸了吗,怎么突然要做家访呢?马瑞东说有几个孩子反映我是在外面租房子住,他们也不想住校,就去申请通校,然后事情就捅到政教主任那了。
我不知道刘永强还在电话里面说了什么,马瑞东挥手让我先去教室上课。
坐在教室里面,翁艳芳凑过来问我马瑞东找我干吗,我说他提了下要去家访,她说老班很少去学生家里家访,我是做了什么天怨人怒的事情,要劳动他老人家亲自上门解决。我说杀人放火、奸淫掳掠,这些事情大概率上还沾不上边,坑蒙拐骗、小偷小摸这些事情暂时还没有机会实践。
翁艳芳压低了声音,问我是不是在外面租房子住,听说还是和隔壁班郑航燕住在一起。我愣了下,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郑航燕住在我隔壁,我们都住在柴房里。我知道应该是那天和她一起撑伞回家被人看见了,不知道为什么消息就传成这个模样了。
校园生活枯燥,总有人会想折腾出一点事情来,我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可是郑航燕不一样,她是女孩子,我问翁艳芳消息是从谁那里传出来的,她说是郑航燕班里传出来的,听说她们班主任也要去做家访。
“咚咚咚”,玻璃窗传来敲击声,马瑞东站在窗外。他挥了挥手,示意我出去。翁艳芳朝我吐了下舌头,转过头开始装作认真读书。
马瑞东领着我走到风雨连廊上,他示意我坐下,我说不用,他站起来,拍了拍我肩膀,手上使了点劲,让我一起坐下去。
“你一个人住在柴房?”他盯着我,目光中满是不解,应该是不理解我的家庭状况吧,亲生父亲就在小区里面,却让儿子一个人住在柴房里面。
我点头应是,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住宿条件稍微差了一点而已。
“生活费呢?够吗?”马瑞东问,作为一个班主任,他对学生家里的具体琐事也无能为力,只能关心在学校的生活。
“够的。”我知道他想问什么,但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特别喜欢列夫·托尔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中说过“幸福的家庭千篇一律,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我算是“不幸”吗?好像也没有那么悲惨。
马瑞东陪我在风雨连廊坐了一节自习课,他问了很多,说了很多。他努力做出语重心长的样子,我想笑,又想哭,他才刚工作三年,还不到三十岁,还不知道如何处理学生家里的问题,为什么要奢求一个年轻的班主任能处理学生家里的问题呢,这本来就不是他的责任。
铃声响起,谈话告一个段落,马瑞东站起来,长长吁了一口气,这一节课对他来说也是一种煎熬,他拍了拍我的肩膀,“有事情随时来找我”,给了我一个许诺。
我点了点头,做出一个乖学生的模样。我知道我可以去找他,但是我不会去找他。这世上没有人要为别人的人生负责,连至亲血肉都可以不管不顾,一个非亲非故的人为什么要承担额外的责任呢?
我向马瑞东道别,走过风雨连廊,走回力耕楼,励耘楼就在我身后。
世界上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爱,马瑞东可以做到,可我不能强求,我知道,但是励耘楼可以,只有这样非亲非故的存在却可以全心全意付出,只要我走过去,靠近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