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霜降刚过,立冬未至。北方已是木叶凋零、朔风卷地,一派萧索肃杀景象,江南却仍是青山隐隐、绿水迢迢,令人不觉秋意渐浓。
余杭城外,一条小道弯弯曲曲地延伸出去,道路的尽头连着一片荒野。只听枯草瑟瑟作响,一只灰色绒毛的野兔钻了出来,眼珠转了几转,敏捷地朝东南方向跃去。
就在这时,一颗椭圆形的小石头自斜下方飞将出来,不偏不倚打在野兔的背部,那兔子受了惊吓,哧溜溜地又钻回草丛里。
发出石子的是一个身穿白色布衫的少年,他初练暗器,手法尚未纯熟,那石子未能将野兔击倒,令他十分懊恼。他一个翻身从地上爬起来,看到那野兔正惊慌失措地往一堆杂草里钻,那草叶的高度堪堪到了他的膝盖。
“小东西,看你往哪逃!”那少年轻笑一声,提起左掌,口中默念要诀,凝聚内力于掌心,呼地一掌拍出,掌风震得那丛长草颤了几颤,那野兔肥硕的身躯被震出一丈开外,啪地摔了个四脚朝天,痛得吱吱叫唤。
那少年见掌法初有所成,又惊又喜,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揪住那兔子的耳朵将它拎起,笑嘻嘻道:“兔子啊兔子,多谢你,小爷今天的晚饭有着落了。”
忽然草丛一侧的岩石旁发出异响,一条褐色的蝮蛇蜿蜒游出,口吐红信,咝咝作响。原来这方寸之内俱是那条蝮蛇的领地,它已觊觎了那只野兔多时,准备当作盘中餐饱食一顿,孰料有外人侵入它的地界捕获了野兔,它自然要报复那人。
那少年一手拎着野兔,口中哼着江南小调,喜滋滋地往回走,忽然左脚脚踝传来一阵剧痛,他吃痛之际,手上一松,那野兔就地一滚,趁机溜之大吉。那少年顾不上追兔子,慌忙查看伤情,原来那蝮蛇趁他不注意时,爬上他的小腿,在他足踝处狠狠咬了一口。
那蝮蛇剧毒无比,被咬的伤口已经肿胀发紫。那少年混迹江南田间多时,也粗通一些应付蛇毒之法。他手忙脚乱地从衣襟撕下一块布帛,扎住伤口上方,但一层黑气已经顺着足踝逐渐蔓延上小腿。他又去吸吮伤口毒血,只吸得两口,便觉头晕眼花,软倒在地。
那少年只觉左小腿又麻又痒,好似有千万只毒虫在啮咬一般,他大叫一声,伸手去挠,一挠之下,只觉痒入了骨髓之中,仿佛全身都有虫蚁在爬动、在啃咬。那少年眼前渐渐发黑,心道:“难道我今日要死在这荒郊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