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又下雨了。雨点欲说还羞地飘着、散着,闪闪烁烁地躲着霓虹灯,然后懒洋洋地落向归宿之地,给原本已柔情万种的魔都夜色增添了一种韵律。这夜只是不经意地展现了她最日常的美色,却已让我沉醉不已,为之心动。我努力地抬起头,让风让雨,让月光尽情掠过面庞,然后再闭上双眼,用耳用鼻用心,敞开怀抱去聆听这夜的絮语情话,去呼吸天地间散发的香气,去拥抱这无尽的夜色。
每当夜幕低垂,星光、月光、霓虹灯约好一同亮起,魔都的夜剧场便如期上映。车、植物、花草、商店为道具,你我为演员,车水马龙声为伴乐,故事情节随意书写却不担心败笔。
如果说白天的上海还是一位落落大方、举止优雅的大家闺秀,那么到了夜晚,大家闺秀便摇身一变成为一位风姿绰约、香气袭人的少妇模样,让人由衷感叹,此情此景才能荣冠“魔都”之名。魔术般变身,魔力般魅力。
我爱魔都的夜,每次无意滞留在市区,却每每在不经意有幸遇见那一片深蓝的苍穹,目睹这夜的诞生,见证天地万物由浅入深地层层染上这片夜色,看见披着倦衣匆忙返家的归鸟,放佛能够看到家中焦急等待着的娃娃,就连厨房的叮呤,饭桌上的香气也变得触手可及,并融入在这夜色中。
魔都的夜与众不同,但这“不夜城”却遭受了多年的误解。人们说她纸醉金迷,说她物欲横流,说她演绎的是沉迷,是放纵,是恶之花。但当我仔细观察这一片夜景时,却触碰到了内心最深处的柔软,涌起一阵又一阵想抓住却又抓不住的情感,让我欲罢不能,却又无可奈何。
我看到远处摩天大楼在精心地涂脂抹粉后,争相亮起五光十色,给白天看腻了的行人以另一种惊喜,同时还像大海上灯塔那样,默默地指引着游子归途,俯瞰着这座城市的哀怒喜乐。
我看到马路上渐渐密集的车流,车也在夜光下拂去了白天的尘嚣,穿上了一身干净严肃的正装,然后在高架上串成了一条条金色项链,在匝道处又结成一朵朵金光闪闪的蝴蝶结,长在城市的每个角落,这是这座城市独一无二的记号。
我看到养在小巷大街深处的店面也抛弃了白天的孤寂和无趣,竞相拿出自家独特的灯光饰品,开启了一场华衣秀展,让人路过也无法忽视,不由追随脚步向它们投去好奇的目光,想进去一窥的小心思砰砰地蹦着呼之欲出。
我还看写字楼内办公室亮起了纯白的灯光,百窗后不是忙着开会就是忙着敲打键盘的年轻身影,这时候真想向他们送去一份问候,却害怕吵醒他们坚持的梦想。或者,正是因为他们的坚持,才是这座城不断活力前行的原因吧。
我还看见了拌嘴的情侣、挽手前行的夫妻、抱着小孩的年轻父亲、说说闹闹的学生们…好像生活的全部只有在夜间才愿意展露她全部的模样,然后扑面而来,让你一时间去体会这浓缩在黑色里的亲情友情爱情以及酸甜苦辣。
我睁大了双眼,却也没忘记打开耳膜,更重要的是我敞开心扉,毫无顾忌地去聆听那些平时听不到的旋律,有离别之叮咛、有庆祝之呼唤,也有辛酸之吟叹…
这夜真是无穷无尽,让人渐渐沉迷,渐渐忘记自己,却又舍不得逃离。抬头看着,望着,想着,成为了这片夜色最忠诚的观众,爱上她不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