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没有结尾的故事,不,是没有开始的故事。
01
他们被命运牵着脖子到处跑。和不同的人吃饭,被不同的人牵手,在一个个城市里辗转反复。有时候她知道他在哪里,有时候她不知道他在哪里,她不问。
若问,若知,她的心又是一次千里寻亲。她害怕的不是这千里之遥,不是一路奔波的辛苦,她害怕的是月色太好,而他的门扉紧闭。
她该如何爱他?
她是女诗人、女作家,她有过摇摇晃晃的婚姻和爱情,从老天给了她歪斜的脚步开始,生活没有给她一条正途,好在她可以在暗夜咀嚼那些文字,把心情编织进诗句,把故事扯碎了讲给人听。
“别走漏风声,爱你比敌对残忍,灿烂却是近黄昏。”她常常想,如果不是脑瘫,人生将会怎样不同?
她一定是飞在半空里的女子,谁也抓不住的吧,她一定不惧这半空的寒冷和危险,随风狂舞。其实现在,她也是谁也抓不住的人,她不过想自己把自己抓住,落在他身边,透过他的眼睛看见一条通往另一个世界的路。
02
他从台阶上下来,而他的吉他竖在了那里,很美。吉他声依旧存在,若隐若现。经过他弹拨的吉他一定有神性了。她望着它发了会呆。她肯定他在某个月色浓稠的夜晚里,用它叩问过内心的交响。
他谦恭而客气。临别拥抱那一刻,她觉得世界停止了运行,那一刻,她真希望时间坍塌,地球灰飞烟灭。那一刻,她是短暂的靠岸后,不再愿意面对长久黑暗的歧途。
此刻,九月的风穿梭在树林间,树叶在它的吹拂下沙沙作响。那些原本翠绿的叶子,渐渐染上了金黄、橙红等斑斓的色彩,风卷起地上的落叶,让它们在空中翩翩起舞,赋予这个季节别样的动态之美。
美,与她无关。
她在横店,隔窗望去,那些仿造古代建筑风格建造的宫殿、府邸、街道等,在九月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壮观。朱红色的柱子、金黄色的琉璃、古朴的庭院,有人在戏里演绎别人的深情,有人在戏外慨叹命运的不公。
她反复在电脑上敲打出她也看不明白的一些文字,渐觉屋外面太阳光刺人,野草垂头,小虫噤声。她始终无法脱离自己身上粗糙的野性,包括叹息也不能优雅。可是此刻,在静谧的村庄里,多么适合有一曲蜿蜒的吉他声。
此刻,他在哪里?
03
她不喊他。呼喊他的,只是她身边的那些花草树木,葱郁的时候,它们在喊;枯萎的时候,它们也在喊。
形同呻吟,形同哭泣,只是都是无声的。终是无法交汇的生命轨迹,终是无法摘取的镜中花。她在这里害怕说起生命也是一场虚无,她害怕这样的对应让他无所适从,让他因一个局外人受到伤害。
风从门口悠悠地吹进来,一部分消逝在她的身体里,一部分去向不明,还有的,自身销毁于自身了吧。
泰戈尔说:人的命运啊,你多像一阵风。
她不知道这样的命运里,她是不是就是风本身了呢。如果是,在他身边她肯定是停泊不了的。
在他身边,她停泊不了啊。
所以他也不必知道,每一片风声都是在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