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证券交易所工作,长得普普通通,业务还凑合但是地位挺牢靠,有老婆和孩子,勤勤恳恳养家糊口。他不爱说话,不过即使是开口说话,说的话也多半无趣无味——总之他乏善可陈,犹如一杯单调的白开水,在任何一个社交场合都是角落里不大起眼的人。事实上你肯定有不止一个这样的朋友,事实上你自己没准也是这样的人。
你能想象这个朋友突然有一天,留下一张字条“晚饭准备好了”,就离家出走了吗?等再听说他的消息时,据说他已经到了巴黎,正从头开始学画画,要做一个画家。听说他受着贫穷和饥饿煎熬,最后远遁到与世隔绝的小岛上,在贫病交加中死去,死之前要求把自己惊人的画作付之一炬,尽数毁去。
这是毛姆《月亮与六便士》中的查尔斯,那一年,他40岁,而我渐渐地,离这个年纪一步之遥。生活在别处?也许永远都是,理想生活和目之所及总是隔着千山万水。偶尔想起年少时的自矜,也会惊出一身冷汗,尤其是在某一些特别的节点,比如生日,比如跨年。
生活总体是个狡猾的猎人,大多数时候,我困在它的圈套里,沾沾自喜地数着为数不多的米粒。可是偏偏偶尔,还看得到月亮的一丝光亮。在狗苟蝇营、一地鸡毛中如何和自我发现、自我期许、自我愿望相处,如何与内心的自己和解,已经成了最迫切最重要的命题。
长恨此身非我有,何时忘却营营。何尝不知道,妻子、母亲、女儿,每一种身份都是一种自我绑架,唯有不断失去才是通向自由之途。但也看清楚了自己外怂里怂,断断没有那样的勇气,成为查尔斯那样“不可理喻的疯子、执迷不悟的傻子、冷酷无情的负心汉”。
有朋友小心翼翼地问我,你家是不是特别热闹?嗯,不用问,问就是鸡飞狗跳,问就是险象环生。对我来说,热闹这个词还是稍微含蓄了点。感觉自己就像是超级玛丽,吃钉子,撞青蛙,跳完蘑菇以为就完事了吗?还有火焰河在等着,每天四五个群的轮番轰炸,被一人一句”妈妈“撕扯得又甜蜜又狼狈。
说一句“我可太难了”并不算矫情,但是根据我有限的生活经验,示弱并不会让暴击来得更少一些。还是做一个美少女战士吧(嗯,就是突然不要脸了),工作上全力以赴 ,鸡娃时开足马力,再留一些时间和空间给最珍贵的自己,毕竟我们的征途是星辰和大海。
2020年,还是照例给自己列一个书单和电影单,补上2019年逃掉的那些课。
《大明——明代中国的视觉文化与物质文明》
《中国文学思想读本》 (宇文所安2019)
《小孩与鹰》
《四个春天》
《大佛普拉斯》
《平原上的夏洛克》
《莎莎的石头》
《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
《一百个人的十年》
《彷徨之刃》
2019年,一个偶尔的机缘,我开始在键盘上码字,申请了一个公众号,横冲直撞,撕扯出了一条血路。年终盘点,数数一共发表了73篇文章,从刚开始的100左右的阅读量,到最多的一篇文章《一个叫魏则西的年轻人不同意》阅读量是2301,虽然目前还不到200个粉丝,但是想着好多素未谋面的人默默地看着我胡说八道,还会有催更和打赏,不算赖的一个开始。也曾不知天高地厚立下“当一个人开始写作,他就再也不会停止“的FLAG,下半年龟速更文,被狠狠打脸。没有KPI的压力,今天就先给自己熬上一大碗鸡汤,先干为敬。
热火朝天的生活里,除了烟火味,总得还有点什么,坐以待毙太不cool了。不如左手画个月亮,右手画个六便士,2020依然可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