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奶》第一卷 悸动4

文:ShakespeareSky(莎士比亚斯基)

第四节 如果我说我喜欢的是你,你会相信么?

运动会结束第二天正好是星期三,夏婉因为一大早要赶去广播站,突然看见崔文俊苦着脸,在女生宿舍楼下站着的时候,心里吓了一大跳,又赶紧避开了,从旁边走过去。

早间新闻一播完,夏婉立马就撤了,因为上午有四节课,况且昨天晚上睡得不好,心情更是大受影响。然后再回寝室收拾书本,准备去上课,梅子已经帮忙带回了早餐。

一进寝室,就听见她们在嚷:“哗,那崔文俊其实挺可怜的!”

“嗯哪,顾苏美怎么一点也不心疼?要是我,我就做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然后就听见燕子说:“真是现世报啊!男人怎么都这么衰?一个徐教官还不够,又来一个崔文俊!”

梅子说:“唉,也别这么说,换了你是个男的,你也会这样!”

燕子说:“我要是个男的,那就是顾苏美在男生寝室楼下了!”

夏婉没吱声,就想到自己一大早出去时看见的一幕,心里寻思着:崔文俊这是起得有多早呢?还是等了一晚上?

燕子又说:“真是邪乎,顾苏美这还要不要我们活了?老这样搞下去,以后姐妹们就都只能用二手的了!”

……

中午的下课铃声一响,夏婉就匆忙赶往广播站,丁涛已经先到了,夏婉没有说话,就开始整理起了播音稿。工作速度很快,待到完成中午工作的时候,夏婉也感觉有些疲惫了,就赶紧跑去食堂吃饭,然后回寝室睡午觉。夏婉只觉得什么也不愿意说,什么也不愿意想。

待到下午四点从图书馆出来,照例是先取了站外信箱里的稿件,习惯性地开始鉴别。过分的是竟然还发现了一封告白信,立马就觉得荒唐至极,两秒钟之内就决定弃用了。

因为那稿件的第一句便是:可爱的你, 我总是在想象着,某一天,你能坐在我的身旁,让我为你诵读这一篇文字,或许,这个世界上除了你的笑声,再也没有任何声音,更能让我忘乎所以地沉醉其中了。

夏婉一看到这里,浑身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第一反应当然是不能采用,而由于后面还有几篇待鉴别,就直接丢进了未采用字纸篓,心想有些人的脑筋真是进了水啊,这种事情竟然也会发生。

差不多到了五点一刻,丁涛才推开门进来。夏婉本想装作很自然地转身抬头和他打招呼,可她发现自己竟然连想装出一副自然的样子,都是极其困难的。于是就头也没抬地假装着整理文稿。夏婉的直觉很强烈,她分明就感受到了那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的后背。虽然内心挣扎得相当厉害,但她仍然做不到和往常一样扭过脸去和他打招呼,而只是盯着自己的铅笔尖,在稿纸上停顿又停顿。

往常的这个时候,丁涛总是一进门就会告诉她校园的新鲜事,有时也把他摘录的诗歌念给夏婉听,夏婉的心情经常都能好上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心里隐隐地激动着,却也能暗暗地欢喜着。夏婉也不确定是不是丁涛读诗时的深情样子,让她着迷,虽然偶尔也会在心里取笑他是个闷骚肉麻的男人。

可是今天的他也和往常不一样了,只是站在弃用文稿字纸篓那边不做声,他的侧影看起来很有些忧伤的样子,似乎还在默默地叹着气,然后又默默低头,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夏婉突然就觉得,这样的沉默和情绪氛围很有些压抑了,心里开始复杂起来的同时,就说出了这一句后悔到宁愿去死的话:“听说你要荣升书记女婿了,恭喜你啊!”

丁涛似乎吓了一大跳,又有些不知所措地“啊?!”了一下。

夏婉一说完就恨死自己了,在心里质问自己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可是一时又找不着新的话题。

丁涛愣了半天才没有没回头地说:“没有的事儿!”

夏婉这回都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了,因为她脱口而出的是:“我都听说顾苏美为你颁奖了,还亲了你一口呢!”

夏婉一说完,就恨不得把自己拉出去枪毙了,心在狂跳的同时,又找不着其它的思路,似乎自己的嘴巴都失控了。

可是那一瞬间情绪又觉得自己非这么说不可,这感觉很急人。

丁涛抬了一下眼睛直视夏婉,夏婉的眼睛正好撞上,慌乱得无以言表,铅笔芯“啪”的一下也遭了秧。她知道丁涛正在看着自己低下脑门的侧脸在说:“都是瞎说,我又不喜欢她,我有喜欢的人!”

夏婉听完前半句,心里突然就开心得要死了,恨不得要激动地哭起来了,可一听完后半句,心就真的死了一大半了,但没死的那一小半还在拼命挣扎。

这时的感觉很奇怪,像是心里有个调皮的小东西在不停地捣乱,是好奇还是别的,她自己也不知道,但话已经脱口而出了:“那你喜欢的是谁?快说!快说!我帮你去说!”

夏婉一说完,就发现自己和那脑筋泡了水的家伙根本就没什么两样,如果他喜欢的不是自己,那和顾苏美又有什么区别呢?不由得又憎恨起自己来。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自己这究竟是想干什么?夏婉在心里狠狠地骂自己,狠狠地诅咒自己,可表面上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时间突然一下子就慢了起来,心跳像鼓声一样的在惊人地擂响着,周围都安静得有些骇人,夏婉无意识地一回头,心就提到了嗓子眼上,她一点也没有注意到丁涛的动静,心跳的宏大声音盖过了所有的一切。这一回头,丁涛已经站在旁边,目光炯炯地注视着自己,夏婉本想装着不在意的样子笑一下,可这时一碰到丁涛的眼神就笑不出来了。

眼神一对撞,丁涛紧锁的眉头就把自己的情绪控制住了:“如果我说我喜欢的是你,你会相信么?”

夏婉有点被闪电击中的感觉,晕乎乎地不知所以然,全身的血液像岩浆一样在激流迸射,仿佛整个身体都失去了重量,飘飘晃晃地找不着一点真实感,耳朵里重复回响着丁涛这惊雷一般的话:“如果我说我喜欢的是你,你会相信么?”

夏婉仿佛一下掉入了一个无底的黑洞,耳朵也被这句话震得失去了知觉。死了,我这是死了么?活着,我这是还活着么?夏婉不知道这一刻的感觉该怎么描述,但绝对不是清醒的。电光火石之间,很突然地就想到了:如果!如果是假设!假设就是打比方,打比方就是没有可能……

突然一下,心又从炙热的岩浆中被丢进了极地的冰冷海水中,原本被冲击得晕头转向的脑筋,突然一下就又给冰水浇清醒了,迅疾给脸上打出了一个不以为然的冷笑:“开玩笑吧你,全院校都知道你是顾苏美的男朋友了!”

夏婉说着的时候,还用带着调侃味道的表情,瞥了一眼丁涛,内心却是火烧火燎地等着丁涛的辩解,然而丁涛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去,望着夕阳在叹气,什么也没有说。然后夏婉仿佛就听见了自己的心在一点一点地碎成粉末,刚刚燃起的期望,在丁涛的背影后面,瞬间变成了无力的绝望……

突然一下,校园里就响彻了电铃的声音,夏婉颓丧地按下了播放机的电源键,丁涛默默地走过来说:“我们开始播音吧!”

当夏婉懵头懵脑地走出广播站的时候,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不记得自己今天和丁涛都播报了些什么内容,失了魂一般地走回寝室连饭都忘记吃,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一面纠结着丁涛不把话题继续下去,一面憎恨着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些奇怪的话来,像是着了魔一样地钻在这两个问题里面出不来,夏婉在心里恨透了自己。

望着窗户外边的水房里,人们提着暖瓶进进出出,夏婉使劲地揪着自己的长发,都快要急死了,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就连梅子和燕子推门进来,都没有觉察到。

梅子一拍肩膀,夏婉更是吓了一大跳:“啊,你们回来了!”

梅子看着夏婉有点走神的样子:“怎么了?有心事?”

燕子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大声问夏婉:“婉儿,原来那丁涛还是你们广播站的啊,他可是够明骚的,今天,今天竟然就等不及了,在广播里给顾苏美表白了,你说这些人的节奏也太快了点吧!”

夏婉惊了一下:“啊!?你说什么?”

燕子一疑惑:“哦?今天不是你播的女声?那丁涛读了骚神泰戈尔的《最遥远的距离》你不知道?”

夏婉大惊:“啊!?是么?我没注意到!”

“那真叫一个情真意切啊,估计是个女人都要被感动死了,真是绝配呀!他们俩!换个人都要吃不消的!”

梅子问燕子:“你说的是顾苏美和丁涛?”

燕子反问:“那还有谁?”

燕子说完就特别煽情地开始朗诵:“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就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燕子一摆弄完就和梅子抱在一起笑成一团,只剩下夏婉站在那里张大了嘴,悔青了肠子。燕子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根根针深深地扎在她的心上。

梅子和燕子笑完了,就又问夏婉:“你怎么不笑?这么好笑。你不舒服吗?”

夏婉低了头轻声说:“我有点不舒服!”

燕子说:“怪不得呢,要不然你怎么今天把徐志摩的《再别康桥》都能读得和早间新闻一样!”

夏婉有点口吃:“我,我今天读了《再别康桥》?”

“是啊!”燕子对着夏婉的吃惊眼神有点蹙眉,伸过手来摸了一下夏婉的额头:“看看烧不烧?你有点不正常呢,莫不是真的生病了吧!”

摸完没觉得不对劲就又和梅子笑了起来,夏婉这才听见肚子饿得“咕咕”叫,忙对燕子和梅子说:“你们聊着,我播音都忘了吃饭,这会儿赶紧下去吃点!”顺手拿了饭盒就下楼去。

夏婉在赶往食堂的时候,回想这一天的事情才又记起了那封表白信,心里不由得有些好奇起来,吃晚饭匆匆忙忙跑到广播站去翻找,竟然又找不到那封信了。

周日例会照常进行,站长照例主持完会议就走了。站长大四,面临毕业,站长和女朋友一个班,站长表现得很焦虑,听说是他的女朋友找不到工作,虽然站长有一个留校的名额,可因为站长女朋友是独女,她的父母希望她回家乡工作,也可以为站长安排一份工作。但是站长无意入赘,感情也就连带出了问题。夏婉开完会留到最后,又去把稿件字纸篓翻了一通,还是没找到那个脑袋进水的家伙投进来的告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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