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张图片的时候,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大概是阳光的缘故,总觉得特别温暖、特别窝心,看着那一缕缕散发出来的光线,有一种想要发呆的冲动,在发呆中忆起一幕幕往事何尝不是一件快事。我从来不为自己的怀旧寻找任何掩饰的借口,至少我可以在追忆似水年华时想起曾经的某一天我在某个地方和某个人一起经历了某一段历程,这种念想让足以让我在喧嚣地几近窒息的瞬间平静下来,这就是回忆的力量。
我有一个比自己小很多岁的弟弟,写下这句话的时候,又一次意识到自己早已不是一个孩子。敏感的人总是能在某一个不经意的瞬间捕捉到生命中不计其数的相似画面,敏感的人总是会对曾经发生的某些刻骨铭心的事念念不忘,伴随着成长在现实与梦见之中以显性或隐性的形式重现,全部或者片段。
那时候,家乡的冬天还是出奇的冷,但美丽雪花飘下的瞬间总也让人欢呼雀跃。每年冬天都会下很大很大的雪,早上推开门的瞬间会觉得格外幸福,我也曾想堆出一个又一个漂亮的雪人,遗憾的是搜寻了记忆的每个角落,并未找到与之匹配的信息,如果可以的话,我宁愿理解成自己记事比较晚,这样不曾拥有的失落会有所降低。我已经不记得确切的年份,大概弟弟刚学会走路,大雪天我背着他出去玩,积雪覆盖的路面很是潮滑,走到一个坡地的时候没有站稳,一下子摔倒了,当时不由自主想到的是怎样让弟弟不摔着,那是我记忆中为数不多的特别想保护一个人的冲动,因为大部分时间我都扮演着被保护者的角色。
一个人会在什么情况下觉得自己对另外一个人有亏欠?对我来说,是我看到弟弟嘴上伤疤的时刻。在成长的过程中,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充满了自责,直到今天那种情感依然存在,因为我觉得在我可以保护他的时候,只顾着自己玩耍,而忽略了他的安慰。并没有人因此责怪过我,大家都安慰我,说那不是我的错,我依然记得那天中午自己一路哭着去上学的场景,多年过去了,我成长的地方已找不到曾经的影子,但回想起来的时候,一切都是记忆中的样子,老屋、老树、老路。
特别是近两年,我常常在想,作为姐姐我到底为他做过什么,每问自己一次,就会有太多的亏欠滋生,无法回避的还有这种深深的自责。我比他大九岁,倘若我有幸生存一百年的话,已经走过了生命四分之一还多的历程,但我会在一个又一个的瞬间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孩子,始终无法以理性、成熟的思维面对生活,特别是在那些突如其来的遭遇面前,竟那般手足无措,竟那般逆来顺受,我为自己画一个圈,然后蹲在里边建构自己的王国,想来也是十分自私的。
世事无常,终究还是要想到天亮时的微光。母亲离开世界的前一天指着病房的地板对我说,你看你看,地上有一层草的种子,我就看着他们长啊长啊长的好快,都那么高了……她像一个孩子般为自己看到的图景感到高兴,细想,已想不出当时自己是如何回应的,甚至连自己当时的心理感受都忘记了,只知道当天晚上她对我说了今生最后一句话“你也早点睡吧”,几个小时之后她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那一年,我大学毕业,我弟弟还是一个孩子。那时一切都是悲伤的,尽管明白生来病死无法遏制,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我用了几年的时间走出这段记忆,才发现自己是那样自私。有意无意的逃避下,我换了一座城市开始了一段封闭的生活,中间经历了弟弟辍学、爸爸出海、弟弟一个人在家、一个人在外漂泊等各种故事,我始终没有将自己的格局的打开。我会为弟弟担心,但担心的方式只是流泪而已,一个人一生大概会有很多后悔,但所有的觉悟都是在失去某些东西的时候才能明白,比如我,逃避的后果只有自己明白。
初中的时候做过一个梦,我在一个大雪纷飞的晚上把弟弟弄丢了,结果自己哭醒了。现在走在大街上,每当看到与他年龄相仿的男孩我都会想到他,并且因为这个缘故而对那个群体感到特别的亲切。早几天打电话,他接到电话就喊了句姐,突然有被戳中,不知道是不是年龄越来越大的缘故,经常会有眼睛湿润的感觉。不想从宏观去探讨姐姐与弟弟之间的关系,庆幸的是并没有放弃生活。意识到在漫长时间里被动生存的状态而逐渐自知,大概是今年最大的收获,人生有很多未知,跳一跳,结果会大不一样,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