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幸好是夏天,河道里大片大片的绿叶相互连缀着,这是水生植物的生长季,林南可以从水里捞菱角剥着吃,熊猫继续啃着竹子,偶尔抓到两只竹节虫拍扁了要给林南吃,林南想了想,“呃,不用了,谢谢!”熊猫欢快的把竹节虫吃掉了,菱角的壳好硬,林南也啃了起来。
黑色的阴影从水底消无声息的游了过来,林南刚从藤蔓上摘下一个菱角准备咬成两半,抬眼敏锐的看到远处离水面很近的地方一个庞然大物在快速地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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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么?”林南惊讶的菱角都掉进了水里。
熊猫不情愿的把头从竹子上挪开,也吓了一跳,是食人鱼!
食人鱼尖尖窄窄的背鳍划出长长的水线,沿着这一条线的水像扇子一样哗啦啦的展开。
真是冤家路窄!熊猫还没来得及说“小心”,就看见一个巨大的阴影从水下冲了过来,在竹筏侧下方一个涌起!连带着竹筏上的熊猫和林南翻了一个个!
水涌进耳边,涌进喉咙里,漫过头顶,林南用手拨水,脚也用力向后登,努力把头伸出水面。食人鱼的阴影在水里晃动着,一个翻滚,林南从冲撞过来的食人鱼上方擦身而过,林南甚至看见了它又尖又硬的牙齿,以及在皮肉包裹的咬合肌前咔咔作响的上下齿。
在水中翻滚,相向的食人鱼一个甩尾,林南感到身体像一块刚出冷柜的肉罐头在巨大的挤合力下被抽出了铁皮盒,被一浪拍打在了河岸上!
林南眼冒金星,又冷又怕,“不能丢下熊猫一个人,这里人烟稀少,它会被杀死的!”,林南打了一个寒颤,控制住恐惧和瑟瑟发抖的身体,拽着草,攀过伸向水面的树枝,冲破灌木,追踪向下游飘去的竹筏。
此时,熊猫和食人鱼之间的战斗处于胶着状态,双方你来我往,在水面掀起了巨大的浪花!削尖的竹子划过食人鱼的皮肤,尖尖的牙齿穿透熊猫的肩膀,熊猫显然不擅水战,越战越处于下风。食人鱼像疯狗一样冲过来,时间紧,战术逼人,熊猫步步后退。
林南顺着河岸追上它们时,熊猫和食人鱼处处是伤,熊猫发挥了熊类的野性,即使处于不利的水中,也没放过任何一个可以击伤食人鱼的机会,然而,仔细看时,熊猫的伤势更重。
林南着急极了,不仅因为熊猫浑身受伤,而且因为在竹筏前方有巨大的漩涡和瀑布群!
旋转的涡流把竹筏卷进它的边沿,而裹在一起的熊猫和食人鱼正在下面!再晚就来不及了!
临水的树干给了林南支撑,林南顺着树干晃晃悠悠的快跑过去,跳上竹筏,潜下水,食人鱼瞬间将林南从竹筏底部抽出的竹子咬得粉碎!熊猫乘机给了食人鱼一击!伸长的手臂抓住林南,和她一起跳上竹筏。
竹筏在漩涡中快速的旋转,卡在竹筏中的断舍离之剑闪闪发光!没有别的办法了!熊猫对林南说:“把手给我!”。
熊猫把断舍离之间覆在林南的手上,问林南,“你害怕死吗?”,“害怕!怕得要死!”林南紧紧地握住断舍离之剑认真的说。
“那就好,让我们置之死地而后生!”
熊猫把手臂伸向河流两侧的森林,伸长的手指牢牢地缠绕在树的根基上,任凭漩涡将他们吸入,喷出,抛向瀑布!
手臂传来的拉力越来越紧。
再往前就是瀑布了,瀑布下面有一大块凸起的石头,形成了一个二阶瀑布,瀑布下面是潭,食人鱼追了上来,流线型的身体跳起,猛扑上来!竹筏被漩涡直接打在了凸起的石块上!幸好有流水缓冲!
趁现在!
一个声音在林南心中响起:
“化物!”
对生命的热爱和尊重爆发巨大的能量,从心脏传到大脑,从心脏传到手臂,断舍离之剑变得越来越耀眼!震的林南虎口隐隐发麻!
“天地为穹!”,“地势坤!”
拉长的熊猫形成了一把强力的弓,握着断舍离之剑的林南就是最锋利的那支箭,巨大的拉力让她高速冲向了食人鱼!纵向的断舍离之剑深深地插进了食人鱼体内!
竹筏跌落深潭!食人鱼挣扎着撞向凸起的石块,翻滚了一圈一圈又一圈,也跟着跌向了深潭!
熊猫缩回双手,顺势拉住林南,连断舍离之剑一起,将她带上竹筏。
吃人鱼受了剑伤,又撞上熊猫设置的机关,元气大伤,在潭底挣扎了几下,激起的白色水花四溅,绿色的血液晕开来,再没了声响。林南深呼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心跳嘭嘭嘭有力而快速的跳动着,而小腿早已僵硬到麻木了。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竹筏漂流到一个叫“津”的渡口,停了下来,渡口只剩下一小节面向水域突起的栈道和栈道一侧破旧的灯笼在哗哗作响。
紧绷的神经完全没有松弛下来,望着黑夜里浩瀚的繁星,林南不怒反笑,月亮又圆又大泛着橘黄色的光紧贴着水面,柔柔的光线下连鼓动的水面都被打成了闪闪发光的银色。空气在扩大的嗓子眼里呼进呼出,因为笑得太厉害最后咳了起来,等到躁动平息下来,林南这才觉得神经没那么紧绷了,整个人非常放松。
伸手,仿佛就能触到月亮。
熊猫坐在林南旁边,整个过程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静静地坐着,拍了拍林楠的后背,不阻断感受和自我调节是熊猫的看法。而对林南来说,陪伴其实比一切都重要。似乎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感受在生长,让林南出奇的安心,月色下一人一熊猫的剪影,述说着劫后余生的平静。
竹筏在渡口停了下来,熊猫手里握着由柔韧的竹叶枝条编织而成的缆绳,率先下船把它系在刻有“津”字的木桩上。
林南观察了一下四周,临水的两面都是黑漆漆的树,树影与树影相互摇晃,不远处有鸟扑棱翅膀的声音。
没有太阳就不知道朝向,幸好还有北斗七星可以定位方向。有了方向以后“去哪呢?”林南找到了北斗七星的位置以后问到。
“渡口早已废弃,我们顺着河流向下游走,应该有新的村庄和城镇”,熊猫环顾了一下四周,从木桩上取下一只灯笼答道。
手里的打火器噼里啪啦作响,“居火正大人!”熊猫躬身喊道,这时一条火苗冒了出来,盘坐在灯笼里,仔细看时可以看到火苗里有一个红色的小人,“好神奇!”林南惊讶极了,感觉很奇妙。
“叨扰了!”熊猫对着灯笼施礼道,看着林南这么开心,便说“过来,你可以和他打招呼!”
林南开心地打起了招呼“你好,我叫林南!”,火里面传来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你好,我叫祝融!”。
黑夜中的火苗实在让人喜欢,林南说道“你很漂亮也很温暖”,火苗哗啦一下窜得很高,红彤彤的一片,熊猫笑道“居火正大人害羞了!”“才没有!”火里传出了很小的声音,然后火小了下来,不再说话了。
火光暖暖的笼罩在四周,照亮了前行的路,熊猫和林南顺着河流走到了下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