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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女主角:慧
关键词:"我的内分泌要失调了。"
第二章:女主角:阿敏
关键词:“我要减肥!”
第三章:女主角:悦
关键词:“不行,我还得再考个证。”
第四章:女主角:娟子
关键词:“我要回法国了。”
第五章:女主角:芳
关键词:“我们早就分手了!”
第六章:女主角:小鱼
关键词:“我快要崩溃了。”
第四章:女主角:娟子
关键词:“我要回法国了。”
从严格意义上说,娟子是跟着我学法语的学生。那家领导小组办公室解散后,第一次失业的我寻寻觅觅 ,最终选择做自由职业,晚上和周末,我穿梭在深圳一家或几家培训中心上法语课。
和英语相比,法语真的是太难了:名词的阴阳性和动词的变位让人崩溃,很多学生学着学着就放弃了。教室里由起初的四五十个人缩减成十来个人。娟子就是那十来个人中的一个。
我第一天就注意到这个女孩子,她是个标准的美女,喜欢戴各种奇怪的帽子或者包着另类的头巾。她坐在哪里,我都会被帽子或头巾下这张气质很好的脸吸引。
班里的学生大多有钱,下了课他们开车或者“打的”回去,而很穷的老师坐着破中巴回去。所以我和总是“打的”回去的娟子从来没有碰到过。偶然一天,我们在电梯里撞上了,原来娟子就住在我楼上。
娟子总是老师长老师短地叫我,她烧得一手好菜,时不时请我去她那里吃饭。吃完饭就让我帮她翻译办出国手续用的资料,我也不好意思拒绝。娟子在深圳电视台工作,挺有钱,她就凭自己的力量,一次性付款买下这套房子,装修得非常雅致,充满了女人味,很挑剔的她只用从”顺电“买的很贵的碟子和碗。
娟子之所以学法语是因为她的男朋友,一个在北京工作的法国男人。她和他在北京机场邂逅,从此开始神奇的相恋。这个男人经常飞过来看娟子。为了和他交流,娟子报名学了法语。班上很多人都是为了出国学法语,娟子受了影响,也决定去法国留学一年玩玩。
我见过娟子的男友,一个高大肥胖的法国男人,还算年轻。他冷淡地用手指尖和我握握手,说“Bonjour!”(你好!)我对他的印象并不好,虽然娟子向我强调他是北京一所著名大学的客座教授。
娟子应该很爱他,她去上班时,就会在楼下叫好早餐,估计男友起床的时间,要求餐馆按点儿送过去。为了他,娟子努力地学习做法国菜。她男友走后,我吃了很多顿娟子烧的越来越地道的法国菜。
不久,娟子去了里昂三大念书。2002年8月,我第一次去里昂出差时,娟子还来找过我。和她一起来的是亮,也是我的学生,和娟子不是同一期学法语的男孩子。娟子有些不好意思。我愣了一下,笑着看看他和她,感觉到了一种微妙,我说:“真巧,你们在一所大学。”我不知道的是,娟子还和亮住在同一个屋子。
原来,娟子到了法国后和法国男友的关系极剧恶化,娟子喜欢上了法国的一切,希望男友回法国,但没想到这个男人更喜欢呆在中国,他们经常在电话里争吵。娟子很寂寞,亮就在这个时候走入她的生活。娟子说,老师:“你不知道,在国外太不容易了,我们需要互相照顾。”
没想到,这场恋爱没有持续太久,花心的亮除了照顾娟子外,还同时喜欢照顾其他的女孩子。一天晚上,娟子摔碎了一地的盘子后,搬出了那所房子。
娟子暑假回国看我时,戴着黑边的贝雷帽,穿着红色的抹胸,外罩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她非常法国味,更加风情万种。她不愿意再提那个法国男友和亮,她只是不停地给我看她在法国拍的一大摞巧笑倩兮的照片,听着我不断的赞美。
娟子回到法国后,给我写的邮件让我惊讶:“老师,我快要结婚了。”但她并不告诉我对象是什么样的。
她再次回国后,我见到了她的丈夫,一个很老的法国男人,一脸皱皱的皮。娟子说:“他在里昂拥有一座酒店,他对我很好,我每天早上喜欢在我们住的花园里摘一大捧玫瑰花。”
让我惊讶的是,这个法国男人甚至不让娟子知道他的年龄,但她愿意。她在父母的强烈反对中,毅然决然地嫁了。过了很久,她挺着大大的肚子回中国生孩子。这期间,我开始受不了娟子,她说先生很疼她,规定她现在只能喝法国的依云矿泉水,吃意大利的面条,中国的东西不卫生,中国的水不能喝。她说,生完孩子我就马上回法国,这里的气候真让人受不了!
娟子生了一个天蓝眼睛的小男孩,她经常推着小家伙在在楼下走来走去,接受着人们的惊讶和赞美。她再见到我时变得有些爱理不理,我们偶尔谈话,她总说回法国的事情,她一次次地把重音放在“回”上,娟子早已经不是当年的她,她已经是法国人了,我们没有了共同语言。
第五章:女主角:芳
关键词:“我们早就分手了!”
芳和我在F公司共事过,她高颧骨,黑黑的皮肤,明亮的眼睛。她是黑龙江人,讲土土的东北话,说话像爆豆子一样响亮。我喜欢坦率直接的人,在这家每天打四次卡、对大老板要求绝对服从的民营公司,这样的人太少了,于是,我们成了好朋友。
芳和凯合租一套两房一厅。我有些奇怪,高中就入了党的芳在某些方面却很前卫,她觉得异性合租是件不错的事情。她在网上发贴子,征求合租对象,要求男。
有几个男人来应征,那场面有点像正式的应聘。经过一轮轮的谈话,芳谨慎地选择了老实木讷的凯。他们在圣诞节的晚上在外面合吃了一顿饭,正式开始合租的生活。
他们每天一起做饭,一起吃饭,吃完饭去莲花山散步。清华大学毕业的凯脾气很古怪,他不爱说话到了让人吃惊的地步。他每天下了班先去莲花山的湖边,那些鱼,就像是他的宠物,他每天都要去看看。
回到家,凯继续摆弄四只鱼缸里的鱼。他们经常去莲花山,经常有收获。家里不但有了大大小小的鱼,还依次有了八只乌龟,三只青蛙,无数条泥鳅和小虾。一个朋友又送他们一只小鹦鹉,芳由得它在房间里飞来飞去。
在他们的出租屋里,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完全成了小型动物园。有趣的是,每只乌龟都有名字,从大宝,二宝,到三宝......二宝不幸死了,他们新抓回来的乌龟就叫新二宝。
我每次去芳家里,大大小小满地乱爬的乌龟都让我眼花缭乱,芳却可以准确地叫出每一只的名字,说出它们的掌故,这只喜欢看电视,那只喜欢照镜子,还有一只酷爱钻在卧室的床下。它们还会打呵欠。
他们的小日子过得似乎很不错,但一天晚上,芳来找我时,突然地泪流满面。朝夕相处中,她喜欢上了凯。她是个大大咧咧的人,而凯心思细腻。可他无法忘记初恋8年的女友,虽然那女人已经结婚。他对芳总是无所谓。
那天晚上,芳说:“你可以抱着我睡吗?”他们第一次躺在一张床上。隔着薄薄的衣服,凯有些冲动,她问他:“你会爱上我吗?”
凯说:“你更像是我的亲人。“芳非常难过,但她没有放任自己。那天晚上,他们就这样相拥而眠,相安无事。听完故事的那一刻,我突然对脾气古怪我很不喜欢的凯肃然起敬:他如此诚实,他比大多数男人做得好。
之后,芳完全把凯放下了,她告诉我她开始相亲了,第一次相亲后她说那人长得像刘欢。第二次相亲芳觉得对方还不错,但男方被芳要求的不能抽烟不能喝酒吓住了。
几次相亲草草收场,芳还是和凯合租一屋,一起做饭,一起吃饭,吃完了去莲花山捉鱼、捞虾、踢毽子。虽然芳知道凯肯定无法爱上她,但孤独的城市中,每天打开房门时能够看到灯光,也是件愉快的事。芳总向朋友们宣布:“我们早就分手了!现在他也在相亲呢,我无所谓。”
前些日子,芳借了家里不少钱,支付了一套在南山区90多平米的三房的首期,那时的房价是一平米六千多元,每个月供两千八还是让芳难以承受,芳竟然要和凯合供这套房,她对闻讯后惊愕的我们说:“我们早就分手了!不过是在一起合供房而已。”
第六章:女主角:小鱼
关键词:“我快要崩溃了!”
同芳一样,小鱼也是我在F公司的同事。她们俩同一批被招进来。芳吸引我的是她的爽朗,小鱼吸引我的是她的冷艳。
小鱼一米七二,亭亭玉立。眉目如画,黑黑的杏仁眼。她喜欢淡施薄妆,水嫩的肤色,淡蓝的眼影。可她目光总是冷冷的,漫不经心的。我实在不知道和这个冷美人如何沟通,她进公司半年了,我们之间的交流仅限于打个招呼。
因为芳和小鱼都是推广部的,她们关系很好,我才和小鱼渐渐熟起来,渐渐地一起吃饭,吃完饭也东拉西扯地聊些什么,可小鱼永远谈的都是工作。
不明白为什么小鱼每次说到“我”总是结巴,她永远说“我,我......”,她说话语速很快,没有标点符号,我总担心她会噎着。她几乎不让我说话,我刚开了个头,她会打断我,“就是这样的。”马上继续她的谈话,我有些恼火,为什么我只能当听众?
高高的小鱼走路有些不稳,又急又快,跌跌撞撞的。她取东西和拿东西动作很大很重,经常拿不稳东西,会打碎或者摔坏它们。她借公司的数码相机工作,就能把镜头摔坏,赔了半个月工资。我和她一起出差,她明明把房卡装在包里,却满世界乱找。
我渐渐发现小鱼是个很紧张的人,她焦虑不安,经常沉浸在自己的内心世界里,不管不问外面的东西。我突然明白了,她表面的冷淡是为了掩饰她内心的紧张。
小鱼负责公司的培训工作,她撰写培训教材,将最新产品知识传达给全国的三千多导购。这是个压力极大的岗位,因为它与销售直接挂钩。如果销售不好,公司会认为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导购工作没有做好,为什么没有做好?就是培训没有做好。可我知道,小鱼工作已经非常拼命了。培训是双向的,受众的理解能力和培训渠道是否畅通都关乎它的成效,完全不能求全责备一个环节。
小鱼异常努力地工作,没白没黑地加班,却经常得不到公正的认可。她更加紧张,说“我”时结巴得更厉害,她更加经常地来找我聊天,一个晚上都在说她的工作,说她的压力和不满。捧着一杯红酒的我安静地听,因为这能让她放松些。
我对小鱼说过很多次,实在不开心就离开好了,又不是找不到工作。但小鱼就是不离开。其实,一个庞大的外表光鲜的公司就像慢性毒药,你服下它,却一无所知。虽然你开始痛苦,但并不明白原因,还在日复一日服用它。它的毒性发作,让你五脏俱焚,可你舍不得离开它,大公司的名声和光环会让你觉得呆在这里总是有道理的,它给你不菲的待遇让你以为你的价值终于得到了认可,于是你更加拼命地服用这剂毒药。
小鱼加班越来越晚,她更加频繁地出差,全国各地地跑,走马灯一样地跑卖场,与导购沟通。回来后,她长篇大论地写如何搞好培训工作的文章。她和我在深圳逛大街时,哪儿也不去,竟然还是去看卖场。她飞检导购对产品知识的熟悉程度,一家家研究其它品牌卖场的优劣。我站在一旁,一脸迷惑,小鱼已经成了个狂热的工作机器。她运转得有些太快了,我很担心会出问题。
一个晚上,小鱼脸色苍白地来找我。这一次,她甚至没有涂眼影,她眼睛下是大大的黑眼圈。
她说,“有酒吗?”我们听爵士乐,一杯一杯喝红酒。小鱼刚刚被提了部门经理,她并没有更开心,她的压力更大了。奇怪的是,她那天终于不怎么谈工作,她不停地说“我,我快要崩溃了!你知道吗,我,我现在经常去酒吧喝个烂醉......”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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