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下班后,办公室里的一群女人蜂拥着去唱KTV。包厢里,灯光幽暗,人影绰绰。啜了几口易拉罐里微冰的啤酒,因为忙碌了一天而疲倦的身子斜靠在沙发上,管不了耳边那此起彼伏,全然不在调上的哼唱,闭着眼睛,我微微地打起盹来。
也不知道谁点了黄小琥的歌,让我猛然睁开了眼。我略感讶异,毕竟黄小琥可算是台湾的老歌手了,八十年代的年轻人了解她的也许并不多,何况还是办公室里最年轻的95后呢。或许是经常驻场的缘故,黄小琥那沧桑厚重的嗓音,轻缓中张扬着生活历练所积攒的力量,不会像涉世未深的小女生那么甜腻旖旎,更多的是一种成熟女人对过往生活的诉说。尤其是那首“没那么容易”,犹如当初听蔡健雅唱“无底洞”那般,醍醐灌顶!
这几天总会莫名地做着同样的梦,梦见母亲离家出走,不再理我。我是惊恐的,一觉醒来,一身冷汗。待缓过劲儿来,便毫不犹豫地拎起电话打给母亲,我是多么渴望听见她老人家的声音,那么只是一个简单的“嗯”。我不是个恋家的孩子,因为从小就被教着如何独立,如何在父母的纠葛中学会置身于事外。但,随着年纪增大,越觉得自己就像父母手里牵线的风筝,未必愿意继续在这风里飘荡,只想落个安稳。偶尔放下工作,盯着手边的手机,想着打个电话回家,哪怕真的没啥可说。家中两位老人总跟我急着我的未来——一个三十四岁的女人,仍然单着!更可悲的是,连谈恋爱的念头都没有了。他们知道我在害怕什么。曾经我哭着在电话里质问母亲为什么会嫁给父亲。母亲怕是从没想过她的女儿会有这样的疑问,略微沉默了会儿,低声说道:“大概缘分到了吧。” 我继续追问她爱吗?没有回答。我仍不放弃,“如果知道后来会受这般苦,还会嫁吗?” 母亲笑了,说我是傻孩子。彼时,手机是开着免提的,父亲虽是在旁边生气我说这样的话,嚷着让母亲赶紧挂电话,但,后来仍耐心地告诉我,当年他也立志今生绝不嫁娶,还给自个取了个“孤翁”的雅号激励自己。某天他的好友跟他说了一句话,“婚姻是人一辈子必经的坎。” 他想来这是对的。我便问他:“那你幸福吗?” 父亲说,幸福!当年在奶奶家,他左手抱着我,右手抱着弟弟,那便是一个“好”字啊,不是幸福是什么。我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勉强没让自己呜咽。母亲劝道,不能因为周围人的不幸,而妄自认为自己也不会有好的未来,该走自己的路,虽然并不容易。
相爱,没那么容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和脾气。初恋是纯粹的、浪漫的、无所顾忌的、全心全意的。但,经历过感情的分分合合之后,一切变得世故了,变得小心翼翼了。说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人改变了还是爱情已经时过境迁了。感情伊始,一眼定乾坤,在外人看来明明诸多不合适的两个人因为火热的情感而模糊了焦点,抱着爱情能克服万难,相爱之人必会互相包容,相互成全的决心坚定地站到了一起。然后呢,随着激情冷却,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随之磨灭了幻想,不得已宛如壮士断腕般结束了这段尴尬。从最初的看山不是山,到后来的沧海桑田难为水,一切只为了说明当初的抉择,最初的坚持是多么愚蠢。然而,我们无法否定,也许,曾经为之付出过的,努力过的,最掏心的,所以,最开心。
面对实际,好坏各一半。爱情可以忘乎所以,抛下所有,婚姻却不能。婚姻是实实在在的,需要真金白银去经营,需要真刀实枪去冲锋的勇气。我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年纪,经历过的背叛、伤痛教会了我“轰轰烈烈不如平静”。曾经,因为一个决绝的电话,一步步地在街上游荡,没有目的地游走,期望着有哪个好心人会像捡弃猫般将我弄回本来的位置。而现在,不再希望有那份大起大落的心境,不想再拥有太多情绪。习惯了孤独,不用担心被谁管。快乐时,就奔忙在工作中;疲倦时,就放空自己;周末关掉手机,一杯清茶,舒服地窝在沙发,电脑开着,自己陪着自己作(zuo1)。剩下的,随缘。
这就是生活,简单的生活。只是,没那么容易幸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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