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梦寒走后过不了一会儿，苏问筠来了。和她一起的，是那个女生。
苏问筠不由沉思。
“玉珍。”
去医院的路上，苏问筠轻轻叫道。救她的女生已经离开了，她们现在乘着一辆公交，奔向医院。
玉珍沉默着，只是摆弄自己的手指，不为她所动。她仿佛一个聋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知疲倦。
没有自杀未遂后的哭泣，也没有什么兴奋的表情，脸色淡淡的，面无表情。
“内卷对你影响很大，对吗。”
苏问筠淡淡问出了这句话，眼睛有些朦胧，仿佛望向一个地方。
学校。
纸条。
“什么是内卷。”
玉珍小声道，还是没有表情。
“不信你不知道。”苏问筠嗤笑了一声，“你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却又挣扎着，在意这个地方，对吧？”
“不用你管。”
玉珍的眼神中有些波澜，面色不改。
“或者说，有谁逼着你，去做一些疯狂的事情。你想挣扎，却发现完全斗不过他们，他们太精了，你根本没有办法逃离。”
苏问筠轻轻道，眼神里有些亮光。
“闭嘴。”
玉珍眼睛里透露出明显的不耐烦，可是却隐隐约约地，有些悲伤透露。
“行吧，我好像知道了什么，谢谢你。”
苏问筠吊儿郎当的，不再追问，只是安安静静地看着玉珍。
玉珍长得不算丑陋，平平常常的，放在人群里一眼就能忘记。
她总是淡淡的，但苏问筠想，也许那淡淡的背后，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吧。
就像她吊儿郎当的皮囊之下。
救她的那个女生，她问了问。
“一个长发飘飘的女生，眼睛……是淡蓝色的。”苏问筠随便问了问一个同学，“你知道她是谁吗？”
“这你都不知道？”同学诧异极了，“秋韵寒啊！秋大美人，也就你这样的学霸才不知道了。”
“她……是谁……”苏问筠回想了一下。
秋大美人……
好像那天在玉珍宿舍，有个女生说她比秋大美人来着。
“秋韵寒。”
苏问筠仔细咀嚼了这个名字，对那个同学笑了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后来她找到了秋韵寒。
“秋韵寒是吗？”苏问筠道，“去看看那个跳楼的女生吗？”
秋韵寒思考了五秒钟，然后答应了。
医院。
“好久不见，玉珍。”
苏问筠对玉珍笑了笑，然后有些惊奇地发现，玉珍似乎在笑。
见到她，玉珍的笑意淡了，又恢复成了呆板，依旧是面无表情。
“看起来你恢复得不错，准备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苏问筠眼尾微微挑起，黑眸中暗流涌动。
玉珍有些不大寻常。
平日里的玉珍，性格孤僻，很少与人接触，就是主动去问什么，也总是胆怯的。
可看样子，她好像遇见了什么知己，那个知己不但治好了她的孤僻，而且与她聊得很开心，以至于直到现在，她都沉浸在这种无谓的快乐之中。
一个自杀未遂的人。
一个“知己”。
为什么？
“第一个问题，那个纸条，是不是你写的。”
苏问筠眼中笑意盈盈。
“……”
“好好回答，我这是代表我们班的老师向你调查。”
苏问筠故作严肃。
“是啊。”
玉珍似乎勾了勾嘴角，露出一个残忍的笑意。
“好啊。”
苏问筠没有被这个糊弄的回答惹火，只是继续问了第二个问题。
“案发那天，你的眼睛在看窗外。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作业落了。”
“第三个问题……”苏问筠刚想问，却被秋韵寒打断了。
“为什么你的铅笔盒里，有血迹。”
玉珍突然有些颤抖起来，但很快恢复了平静。
“血迹，是我用红笔画的。”
这句话逻辑有些奇怪。
“红笔上面有血腥味，似乎想要表达什么。”
秋韵寒淡蓝色的眼眸里一片安宁，玉珍突然有些沉醉。
太美好了，好像没有经历过任何事。
也对，这个年纪，只有她才会经历那么多变故吧。
她初一时候读过《骆驼祥子》，老师说祥子经历三起三落，最终成为了一个个人主义末路人，还说，长大总归会经历一些事情的。
当时她就想，祥子好幸福。
至少，他有一个幸福的童年，直到十八岁，才感受到生活的艰辛。
也许他的童年真的是清贫的吧，但是，却也让她十分羡慕。
玉珍的心绪杂乱，仿佛回到了那一个个瞬间。
“没用的娃子。”
只是最轻的。
最重的，是……
“拼命，才能自由，听懂了没。”
……
“你这一辈子，就会在这个枷锁里，不得挣脱。”
……
不……
苏问筠只看到玉珍的眼神一下子变了许多，整个人似乎有些迷茫的沧桑。
很久，很久，她才淡淡地说：
“表达的，是我想死。”
回去的路上，苏问筠一直在出神，秋韵寒选择沉默。
“作业落了。”
“红笔画的。”
“表达的，是我想死。”
这些话久久萦绕在苏问筠的耳边，有些烦，但她却没有精力驱赶。
她的心，有些乱。
好像杂乱无章的音符在跳动，一下，一下。
有些慌。
她努力脱身，把心中的黑暗驱赶出界，不让它扰乱心绪。
可是苏问筠的眼睛里，似乎也出现了一丝痛楚，可是转瞬即逝。
秋韵寒觉得自己可能想多了。在她眼里，见苏问筠的第一面，就觉得她是个表面上简单，实际上却把自己真实的一面藏在心中的女孩。
而真实的那一面，很复杂很复杂，一时半会儿连她也不知道是什么。
她本能地进行隐藏，在其他人眼里还是那个活泼的苏问筠。
谁又能像秋韵寒一样敏感呢。
谁又会共情，去体会一个渺小的人的情感呢。
她好像和玉珍也没什么两样，但是她明朗得多，心中也有一条道德的线，知道什么可以越过，什么不该越过。
这个女孩，或许也在枷锁里。
我竟然码字码了很多……2000多字！激动……
下一章应该会难产，因为我要积攒3000字写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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