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三月鱼
前几天,突然想到我的工作,虽然一直是做编辑,每次的侧重点并不相同。
前些年,还算年轻,有时候对工作,难免又爱又恨,有时候也难免抱怨。但是现在再次想到的时候,竟然是怀念的。
07年春天,我在一家小杂志做编辑。
杂志是文摘杂志,我们一个月要出3期杂志,平均10天,就要出一期杂志,杂志社编辑一共四个人,工作量还是很大的。
那时候,没有专门的校对,都是排版好之后,编辑自己校对的。为了提高我们的校对质量,主编搞了一个读者捉虫栏目。
让读者看杂志的时候,找出里面的错字,一个错字奖励他们20块钱。相应地,那篇稿子,是哪个编辑的,就要被扣掉20块钱。
那时我们每个月拼死拼活,也很难挣到2000块钱,还得租房子、生活,20块对我们来说,也不算少。所以为了少扣钱,看校对的时候,我们都是尽可能地认真再认真。
身为编辑真的很辛苦,看不完的稿子和校对。几乎每天下班都要带上稿子回家校对,有时候为了找稿子,周末也要自己在家加班。
牺牲了很多休息的时间,有时候还要被扣钱,偶尔也会觉得并不是那么快乐。
但是其实这个看校对的过程,还是彻底地锻炼了我,尤其是当我去了北京,进入另外一家杂志的时候,看校对的时候,我能够看出来很多人看不出来的错字。
同事说我了不起,那时候再想想过去那段艰苦的校对时光,竟然释然了。没有那时候的严格,哪里会有后面火眼金睛的我。
在第二家杂志社,痛苦的不是校对,因为随着杂志社规模的增大,公司成立了专门的校对组。我们也看校对,后期由校对组的人专职人员把握,压力减轻了很多。
不过,因为杂志要求每篇稿子都是1200多字,所以再好的文章,都要删到这么多字,不然的话排版就会困难。
最长的,我们删过八九千字的文章,改到1200字。通常都是四五千字,删到一千多字。因为读者是学生,我们需要文章,尽可能地好看,有故事情节,有足够的形容词,关键是不能断,要保留下文章中最精彩的部分。
这对编辑来说,真的很痛苦。有时候,一上午四个多小时,删不完一篇稿子。
很多次,稿子都是周五下班的时候,分配好,周末休息的时候,我们都会私下加加班。
有时候实在进度太慢,我每次都把需要删的文章打印出来,拿着笔,在地铁上删,一字一句地读,一点一点地删。
现在想想,那时候真的好勤奋啊,地铁上,有时候连站的地方都没有,我还能全情投入工作。
不过不止我一个人这样,我所有的同事都是这样的,地铁上公交车上都能见到我们的身影。就是一个单位,楼上楼下并不相识,但是看着那个抱着一大叠稿子的时候,我们就知道是同事。
后期有时候排版出来,删完一遍的稿子,还有多的,最好的办法是搬个椅子,坐在美编的旁边删。这样精准无误,不会多出来。
每个月,我们最怕的就是删稿子这三天,每天都在煎熬,和文章做斗争,和故事做斗争。
很多人会说,为什么你们不收短篇的故事呢?刚刚好的。
作者写的时候,如果这么短的故事,他们完全发挥不出来啊。并且是我们文摘杂志,稿子来源广泛。很多青春故事,玄幻故事都不是一两句写得清楚的。
所以后期,稿子到了删的时候,都像是经历一场炼狱。
有时候状态,会非常差,可是还得尽可能低忍着,工作等着呢。
好在同事都是很好的人,怀孕的时候,我沾了他们很多的光。
那时候,状态不好的时候,就会想,这一期复一期的,啥时候是个头啊?
普通人还在享受国庆节的快乐,我们已经开始了下一年的新年特刊策划,每一个月都在这样的工作中,反反复复,有时候也会觉得无望。
工资并不高,很多人一听我们的基本工资都吓走了。每个月拼死拼活的钱,还不够在北五环租一套房子。很多单身的人基本上存不到什么钱。
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们,真的很勇敢。
能够坚持,除了热爱,除了责任,我实在想不到更好的词语。
我们基本上都是杂志创刊初期去的,一本杂志就相当于我们的孩子,倾注了我们很多的热情。虽然,我们也怨恨,也有不耐烦的时候。可终归是爱它的。
前几天,得知我们曾经做过的那本刊物好像换了名字,还是有点伤感的。
离开之后,过往的那些难捱的岁月,都成了美好的回忆。
有时候,会想起我亲爱的小伙伴们。我们一起吵吵闹闹,现在分散在不同的地方,因为过去的情谊,感情还是那么好。
这大概是做同事的最高境界吧,我们最后几乎变成了兄弟姐妹。
有时候,想一想,过去的那些工作,多少还是成就了我们的,最起码锻炼了我们的毅力,也提高了我们的文字水平,对我们以后的工作,或多或少都是有帮助的。
很多人,应该都是这样的吧,当时对待工作或者其他的事情各种恨,各种怨,各种不如意,离开多年之后,再回忆那段时光,却会深深地感激它,怀念它。
你有过这样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