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默从家里回来的第一天窗外大雨倾盆，这是她讨厌甚至害怕的天气，每当这种天气来临，所有不开心的事情都会涌上心头，然后像雨水一样倾泻而出，侵蚀着自己的大脑，神经，心脏甚至每一个细胞。

此刻的陈小默抱着被子，把自己紧紧裹在里面。突然觉得心里很堵，不想看电影，不想画画，不想看书，什么都不想做，就是特别想要找个人说说话。翻开通讯录，翻来翻去，秦然刚刚新婚还在旅途中，任远终究只是自己的上司，再者对自己的态度也是很奇怪，虽然有时候对自己挺关心的，但毕竟只是关心吧。看到何城阳三个字的时候，手抖了抖，几次想按下去，可还是忍住了。很多时候想要狠心删掉这个号码，可是删掉又怎么样呢，删掉了也会印在心里的。

雨越下越大，雨滴啪啪打在窗户上的声音扰的陈小默更加心烦意乱，有种特别想哭的感觉。拿起手机，再次从头翻到尾，最后又放下。如此几次。有闪电，就要打雷了吧。陈小默怕雷，只是去年的这个时候打雷的时候还有何城阳，他会在打雷的时候捂着自己的耳朵。

那天白天天气很晴朗，但是到了凌晨的时候开始打雷，轰隆隆的声音吓得陈小默不敢睡，一直把自己蒙在被子里。直到何城阳打来了电话：“在你门口，来开门。”

虽然何城阳的衣服被暴雨打湿了，陈小默还是扑到了他怀里。那个时候她以为这个男人一定是爱自己的，后来她反复地讲述这件事情给自己的朋友，想别人都认可他爱过自己。

何城阳摸着她的头：“就知道你害怕，所以我来了。”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仰起脸，看着他，想要从他的脸上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傻样。”每次何城阳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总是这样说，陈小默也就不再问了，因为继续问下去只会听到自己不想听的话。

正想着手机响起来了，是柳絮。很久没见柳絮了，因为打掉孩子的事情她每次见到柳絮的时候都觉得很难过，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顿了顿，还是接听了。

“小默，睡了吗？”对方的声音很安静。

“喂，柳絮怎么了？”每次柳絮不聒噪的时候陈小默就知道她有事。

“ 没什么事，本来想叫你出来喝一杯的，可是外面雨太大了，算了吧，不然我们说会话吧。”那头的声音有点微微的失落。

“好吧，格尔酒吧。”陈小默直接答应了。

“小默，你怎么了？”柳絮知道她讨厌雨天，以前小雨叫她出来逛街，她都不出来，气得柳絮说真想把她扔大雨一次让她知道真正的雨是什么样子。

“等着我。”说完这三个字挂断了手机。

大雨的天，又是晚上，酒吧的人很少，舞池里一个人也没有。

“喝什么？”柳絮看着陈小默。

“随便。”

酒保给两人递来了红酒，柳絮接过来的时候没有先喝，而是看了陈小默一眼说：“小默，我觉得我遇到麻烦事了。”

“哪有那么多麻烦事啊，再说了你能遇到什么事情？”陈小默觉得闫峰的事情已经够麻烦了。

“我好像爱上王安扬了。”柳絮往陈小默身边靠了靠，很平静地说。

“别胡扯了，赶紧喝你的酒吧。”陈小默白了她一眼。

“小默，我说的是真的。”柳絮重申了一遍。

“怎么回事啊你。”陈小默尽量把声音压得很低。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曾经你给我讲的你在何城阳身上出现的感觉现在都出现了。”柳絮盯着陈小默很认真地说。

“可是，可是他……”陈小默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知道。”柳絮重重地说，然后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小默，我什么都懂，所以才会这么难过，我从来没有想和他发生爱情，只是我很难过，我找不到人说。”柳絮竟然没有哭，很平静地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确定你是爱王上安扬了？”陈小默还是觉得有点诧异。

“每次一想到这辈子没有任何机会和他在一起，甚至都不能和他谈一场恋爱，我就难过地想哭，每天我都期待着他能给我打个电话或者哪怕qq留个言，我甚至想哪怕我们只能手拉手逛一次街，能作一天的情侣我也知足了……”

“柳絮，别说了。”陈小默终于觉得事态的严重了，这些她都经历过。

“可是小默，我真得很难过很难过，但是我知道我必须克制自己，把这种感觉赶出我的大脑。”说着又端起来一杯酒，一饮而尽。

陈小默并不劝她，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也唯有让她随心所欲地喝几杯她的心情才会好些。

“小默，我觉得我是个可耻的女人。”柳絮低下头去喃喃地说。

“瞎说什么呢。”陈小默看着柳絮痛苦的样子，并不知道这个时候该不该把自己遇到的事情告诉她，或许不该，因为一件这样的事情就很坏了，再来一件更坏的事情，她怕一发不可收拾。

“小默，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柳絮的声音里充满着无助。

“可是。“陈小默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对方，因为她也遇到了类似的事情，她也想找理由说服自己，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说服自己。

“小默，我有时候想，下地狱就下地狱吧，我不怕。”这一刻她的眼神很坚定

“对了，小默，我也觉得你一直说的什么轮回报应是真的，可是我这个时候真得很难受。”她都没有给陈小默插嘴的机会。

“柳絮，你那时候爱闫峰吗？”陈小默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

好久没有提起过这个人，这个人也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柳絮一愣，片刻的失神：“或许是爱吧。”

“爱王安扬还是那时候的闫峰？”陈小默试图找到一个突破口。

“不知道，爱闫峰的时候从来不难过，可是一想到王安扬这疼。”说着指指自己的心窝。

“可是柳絮……”要说什么呢？可是你不能爱他吗？那现在的自己还爱何城阳吗？为什么想到他自己就会失魂落魄。

“小默，不说了，没事，我没事，我只是这一阵子实在是压抑的难受，我不知道该给谁说，现在没事了，会过去的，我不会犯傻的。”柳絮挤出一丝笑容，想要安慰陈小默。

陈小默看着她不再说话，只是在心底告诉自己：陈小默，你也不能犯傻，何城阳现在是有妇之夫。

空旷的酒吧，此刻很寂静，酒保躲在小角落里偷偷打盹，两个人碰下杯子都能听到声音，平常喧闹的音乐现在也换成了舒缓的萨克斯。

突然外边的雷声响起，很大的雷声，轰隆隆的就像是成千上万的坦克开过山地一样。陈小默觉得外面一道道闪电早把自己的心劈得零碎，无论自己有多么害怕，那个会在暴雨天气担心自己怕雷的男人现在都已经和别人结婚了，这个时候他会捂着另一个女人的耳朵说别怕嘛。

柳絮盯着外面的闪电，大口猛喝了一口酒：“去年的这个时候我在和闫峰一起看闪电。”

“去年的这个时候何城阳捂着我的耳朵让我早早睡觉。”陈小默喃喃地说。

“现在我却有可能爱上了一个永远都不可能和我一起看闪电的人。”柳絮说着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现在的我不知道还能不能遇到愿意在雷雨天气帮我捂耳朵的人。”陈小默也对着她举了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