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店我不会再来。

南京上海路 叁咖啡   图/文 陈疯子


(一)

下午上完课回宿舍换了双鞋,穿越大半个南理工去取快递。每次去取快递都要走过长长的三号路,路两旁有面包店、便利店、炸鸡店、银行、自行车维修铺,还有一家很大的广告牌已经被阳光和风雨褪去颜色的「兰州拉面」。

我喜欢尝试新的东西,即使有时候真的让人失望。

刚上大学不久,我特意去三号门外吃从没听说过的「榴莲达达面」,刚开始感觉有点新奇,吃到一半想吐。

取完快递,往回走去试试兰州拉面。看招牌点了份红烧牛肉拉面。大份的14块钱,我把浮在汤上面的葱和香菜挑到桌子上,我数了一下,只有四五块小小的牛肉块,就比「红烧牛肉方便面」强一些些。味道不是很喜欢,汤和面没有“二三食堂”的重庆小面好吃,牛肉还算可以,但是很少。我在想,我还会再来下一次吗,下次要吃什么,会不会有别的好吃点的?

我一边吃一边出神的时候,一个穿着围裙和白色衬衫的四五十岁的大叔拿着抹布走过来,指着我扔在桌子上的灰色的快递袋子说,“等一下走的时候,袋子要带走”。我心里就“呵呵”了。

说实话,我本来也没有打算要把那个快递包装袋带走。我有次去吃麻辣烫,雨伞坏了,我就直接丢在了座位上。不就一个袋子吗,和擦过嘴巴的纸一起扫到垃圾桶就好了。我下午上课做英语报告的时候感觉表现得不好,因此心情不好,上完课就回宿舍在阳台上吹风、发呆、滑手机。

又碰上这个人,现在,我心里只飘出一句话,下次不会来了。

(二)

想起上个星期,五一假期回家的时候,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到机场,已经晚上8点多了。坐手扶梯去托运行李箱,刚下手扶梯,就一位30岁左右的男子递一张名片给我,一边说“你明天飞吧,今晚要不要住宿”“我们自家开的旅馆,有专车在机场门口接送的”“你看,他们这里面的酒店多贵”。

我说:“我今晚的飞机。”

不知道他听到了没,他还是一直说个不停,“要不你去看看,不远。”我一边听他讲,一边往机场大厅走。他看情况不对,说:“你不住啊,那把名片还给我吧。”

心里OS,简直脑残,我拿他名片的心态和每次出地铁时候顺手接的那广告传单一样。感觉拒绝别人会给他们带来失落感。然而,他还把名片拿了回去。

暑假的时候,去某保险公司代人转正培训。有个讲师在说发名片的事情,她说,有一次她去买衣服,看到一辆面包车给了一张名片,后来换新车要买保险,他老婆从抽屉里翻到那张名片,打电话向她咨询,再后来他家的全部保险也都是找她买。

一张不经意的名片,也能带起一波一波海浪。

那个男子,假如没有把名片拿走,也许我会塞在背包的那个小格子,也许我会存一下号码再丢掉名片,也许在某次晚班飞机我会突然想起包里的那张名片,也许朋友来的时候问我有没有旅店,我会给他|她那个电话。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也许了。

(三)

我挺喜欢去一个地方吃东西,静静地吃,吃到老板都认识。因为在有限的区域内,好吃的店就那几家,也可以说合胃口的就那几家。

有天,我去名苑食堂三楼吃水晶泡泡锅,那个胖胖的食堂阿姨(其实她应该三十几岁左右,但是,不知道女打菜员还有什么称呼)问我:“诶,你今天怎么没戴耳机。”我有点惊奇,诶,我很经常戴耳机吗,她竟然认得我。过了几天,早上上完课,我又去吃泡泡锅,当我很饿地接过沸腾的水晶泡泡锅,那个食堂阿姨又说:“诶,你喜欢穿黑色的衣服哦。”对吧,我好像蛮喜欢穿黑色的,衣服、裤子、背包、鞋子都是黑的。

因为水晶泡泡锅的摊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进去食堂就会经过,后来,我都觉得我去名苑三楼没有去他们家吃就会觉得不好意思。就像有熟人知道你要买东西,正好他在卖,你会不好意思找别人买。

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还有,星苑食堂二楼的鸭腿饭。食堂阿姨,应该只有二十几岁。我不用说,她都知道我要加饭、加汁。

高中的时候,晚自习放学。

夜宵是缓解身心疲惫很好的方式,自己或者和同学穿过晚风和人潮,茫茫小摊中只要一碗加了很多辣椒粉、酸菜还有醋的福鼎肉片。我习惯站在摊子的右后方。只要我站在那里,老板娘就知道,我不要加香菜,要加很多辣椒。每次在老板娘递给我一份用白色塑料袋装的肉片之后,她都会说一声,“慢走啊”。

偶尔,在教室里面聊天、做作业到很晚时,她还会说,“今天怎么这么晚?”

中学学校出门左拐的,第一个十字路口,有一家叫“茶卜道”奶茶店。初中开始到高中毕业,一直很喜欢一杯很甜的珍珠奶茶配上一块很大的面包,为那些枯燥的公式弥补我的青春激情。到高三要毕业的时候,奶茶店里的集点卡和吃盒饭留下的一次性筷子已经堆满我的抽屉。

高二寒假的时候,我和同学从厦门回家到学校附近转车。在奶茶店买了两杯奶茶。那个,摇奶茶的小哥说:“你染一个头发,我都认不出你了。”我原本不知道他认识我。

也许人就有一种被人记住的愿望吧。我觉得很爽。以后想喝奶茶,也不用再选店铺了,我只要“茶卜道”的奶茶。

(四)

不去一家店的原因大概有两种,一是里面的东西太难吃了,二是这家店有不愉快的用餐体验。一间店给人的感觉是很重要的,比如,你在一间店里面遇到你还爱着的前任和他/她的现任,我就不信你下次还会再去。

每个人吃饭的时候都想要有一种愉快的体验。没有人想要吃饭的时候还要拘束着。

我习惯去同一家店的原因,就是因为,去别的店,可能会让我更失望。我已经习惯了原本那一种,温和的相处模式,我不想再去试探一个冷冰冰的面孔。

一家店留住一个人很容易。拒绝一个人也很容易。不把与客人的关系全部归结于利益关系,多放一点善意在里面,这样的店铺才会顺风顺水地一直下去。

(五)

我突然想起。有天早上五点多,食堂的工作人员还在准备,我进去买几乎每天都会去买的早餐:香肠夹馍、糖饼还有一杯豆浆。

食堂大叔:“这么早,今天就有人啊。”

食堂阿姨:“嗯,有的孩子比较早。“

这是个特别温暖的昵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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