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以前养狗,慢慢地竟不养狗了,一来狗狗难过冬,农村养的都是土狗,美其名曰中华田园犬,养肥了,怎是有人偷的,被别人吃了,难免伤心一阵;二来担心狗狗咬人、挠人,现在人都精贵着,稍稍破皮,动则赔偿上千。
父亲现钟情于养猫,养只猫不淘神。家里的粮食及收获的其它农作物,有了猫,也就不担心老鼠。
这只大黄猫,来我们家有十年了,记得当初来时,我开车去一个物流公司,进门是还注意了它,门卫饲养的,那时是只小猫,但体形较长。谁知道回家时,猫却躲在车架底盘下,“喵喵喵”地叫着,就这样“拐”回来了。
小黄猫一天天长大了,胃口比一般的猫大,农村历来有句俗话说:“吃猫饮食,”就是形容猫吃得少,但此猫一日两餐,一餐拌鱼饭食要吃一饭碗,相当于一个十一二岁小孩的饭量。
年轻时,身手特别矫健,水塘里的鱼,空中的飞鸟,更别说家里的老鼠啦,都一样捕捉得到,捕捉到的收获,每每摆在地坪中,好似向主人邀功。
如今大黄猫老了,鱼、鸟不感兴趣了,老鼠也不抓了,农村的家里总是要养个管事,管老鼠的猫,便另外又养了一只黑猫,大黄猫老就老矣,也就随它吧。
大黄猫不知是感觉有点失宠还是怎么啦,慢慢地开始离家出走,一走就是十天八天,十天八天后,它又会回来看看,猫还没到家,声音先传到了,好远地就开始喵喵喵地狂叫,好像在说:“我回来了,要出来欢迎一下吧。”
回来就回来吧,但已像串亲戚一样了,刚开始还留宿一晚两晚的,慢慢地就只吃一餐饭,眯个下午,从不留宿啦。
而最近的这次,就是今天晚饭时,大黄猫已失踪三个月了,还以为它有什么变故,它却突然又出现了,长的胖敦敦的了,毛发也柔光泛亮,依然是远远得打声招呼,正好是饭点,刚开始给它食,它还有点见外,不吃,慢慢地咬个鸡骨头去旁边啃,后来就干脆趴在桌底下啦,“这本来就是我的家啊。”啃完几点鸡骨头,看样子是又准备离开了,慢悠悠地,走出地坪,然后又坐下,坐一阵,再起身,离开了,这次离开,下回我又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看到它。
父母亲对大黄猫的态度也就如此了。毕竟家里捉来另只小黑猫,这只小黑猫估计还没满月,母猫就没了,肠胃没长好。约有半年的时间,一直是病怏怏的,农村里养的猫啊狗的,都是任其自然。这小黑猫也怪,会自己调理,这半年里,从不吃大鱼大肉,只吃青菜和菜汤泡饭,也没怎么长个。只是突然有天我回老家,看到小黑猫毛发亮了,也活蹦乱跳的。母亲说,它自己把肠胃调好了,开始要吃鱼肉啦。
今日一早,老父亲说骑电动车摔了膝盖骨,我便回家看看。听说小黑猫做妈妈啦,我也方知小黑猫是只母猫。才一岁的猫,身架骨看上去还很羸弱,却做了妈妈。本来是生了三个小猫在家里的杂屋间,听母亲说,受了狗的惊吓,小黑猫觉得它的三个崽崽不安全,便一个一个衔到了邻居家,一个两屉柜顶上的几个袋子后面。真是为母则刚。小小的身架,衔着它的崽还要爬那么高的柜子。邻家也是由着它的。
我去瞄了一眼,怕惊扰着它们,担心母猫又要搬家。但我却看到了,一黄、一黑白、一麻,这我也弄不明白啦,也许还要去学学猫咪基因配色的学问。三只小猫咪特别可爱,快睁眼啦。
养猫,源自何时,不知。宋、陆游有《赠猫》写来颇有趣味,“裹盐迎得小狸奴,尽护山房万卷书。惭愧家贫策勋薄,寒无毡坐食无鱼。”但这究竟是管事的猫,守粮护书,那份珍爱之情,跃然纸上。如果不管事之猫,我想人恶之应胜过老鼠。清人乐钧曾写:“某恶鼠,破家求良猫。厌以腥膏,眠以毡罽。猫既饱且安,率不食鼠,甚者与鼠游戏,鼠以故益暴。某怒,遂不复蓄猫,以为天下无良猫也。是无猫邪,是不会蓄猫也。”看来过分溺爱,于动物于人都是不可取的。
猫,于古人、于今人,总是有喜之亦有厌之。鲁迅就仇猫、虐猫,他写文说过:““看见墙头的野猫,使我不由得想起了书架上的那瓶氢化钾。”率性、童真的丰子恺,对猫就情有独钟,既画猫也写猫,其中一篇《白象》就对猫宠爱有加,“白象到我家后,慕法,林先常写信来,说段老太太已迁居他处,但常常来他们家访问小白象,目的是探问白象的近况。我的的女一吟,同情于段老太太的离愁,常常给白象拍照,寄交林先转交段老太太,以慰其相思。同时对于白象,更增爱护,每天一吟读书回家,或她的大姐陈宝教课回家,一坐倒,白象就跳到她们的膝上,老实不客气地睡了。她们不忍拒绝,就坐着不动,向人要茶,要水,要换鞋,要报看,有时工人不在身边,我同老妻就当听差,送茶,送水,送鞋,送报。我们是间接服侍白象。”但我想这完全是宠猫了,已无在乎猫的作用。
猫,以前在农村又是一种极其诡异的动物,猫死了是唯一不能埋的。“猫死挂树头”,于当阳通风常挂有猫的干尸,异常狰狞。听老人说猫属极阴,容易借尸还魂或变成恶鬼,终是迷信。但奶奶的那句:“穿钉鞋、上瓦屋,猜中了就是你毛姐夫。”猫与姐夫怎么扯上联系,我至今不懂。
再过一段时间,我也来抓只猫崽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