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的樟树

      99胡建中 

      25 06

      我小区的楼房高的为9层，矮的为4层，那4层的小楼，是上世纪70年代的产物，楼间距约10m。楼间和各主干道的两旁，都是郁郁葱葱的香樟树，是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栽种的，它们是一群数百上千的同胞兄弟，至今都已年过半百了。因为房子之间的距离实在太窄，沐浴它们的阳光实在有限，凭树木的本能，向空中争抢阳光是它们的天性。故兄弟们都长得很高，它们早已越过4层楼顶，进入了广阔的发展天地。

      小区虽老点，但其最大优越是：每当夏秋，不管太阳的热针多么密集和炙热，我们总是可以不理会它的存在，在高大樟树浓密的绿叶庇护下，在荫凉的小区内散步。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举手致意，它借风相迎。我虽不能一一叫出它们的名字，它们却都是我相识的好朋友。

      这些高大茂密的香樟树，也是鸟儿喜欢的憩息地，鸟儿们安居的首选，小区四周的鸟儿纷纷向这拥来，在离地几十米的树叉上搭起它们的小家。它们每天用歌声给熟睡中的人们开启黎明的大门，让人们拥抱阳光；用翅膀的拍打褪去夕阳的余晖，呼唤傍晚未归的孩子。

      香樟树，半个多世纪，为人们、为鸟儿遮阳挡雨，你说，能不累吗？能不衰老吗？在15栋与2栋之间，就有一棵腰围2m，身高约20m的樟树，叶片由青绿渐渐泛黄，然后一片片的飘落于地，落在我的头上，却痛在我的心里，我恍惚觉得，这飘落的哪是树叶呢？简直就是它洒下的滴滴泪水，是脱落的根根毛发。它告诉人们：我累了，我要走了，兄弟姊妹们，亲爱的居民朋友们，再见啦，再见吧！

      望着它的绿叶一天天的缩减，地上的黄叶随雨水一片片的流去，我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我甚至恨自己的无奈，无能挽救它的生命，眼睁睁地看着它一步步逼近死亡！

      昨天它滴下了最后一滴泪水。绿色全部褪去的枯树，树干干裂，表皮斑驳粗糙，先前傲气十足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树梢斜枝，现显露的是虬枝筋骨，透过铁褐色表皮，依然可窥见其铮铮铁骨的内心世界。呈现于不逊色于绿态的娇艳，是更成熟的、更坚毅的独特的美感，成为大自然的新的艺术品；独特的姿态成为自然的诗篇。

      你看，它虽褪去了绿色，却宛如一位默默承受着寂寞的老哲人，在夕阳的映照下，犹如一幅巨大的水墨画，枯枝如铁画银钩，在夕阳下勾勒出苍劲的剪影，仿佛大自然亲手雕刻的雕塑，静谧深邃，静谧中透出震撼的生命力量；它虽褪去了绿叶的繁华，却不论如火烈日，还是狂风暴雨，它依然挺拔于大地，屹立不倒象征着生命的坚韧与永恒，不屈的精神；它虽褪去了绿叶，枯树的枝干却如虬龙般盘曲，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与历史的厚重。枯树的每一道裂痕都是岁月的印证，记录着风霜雨雪的洗礼；枯树的每一根枝头都仿佛诉说着一个古老的故事；它虽褪去了绿叶，却仍以虬曲的枝干，拥抱天空，剑指苍穹，展现生命最原始的尊严，永不言败的精神力量；它虽已褪去绿色，却枯槁的躯干下，根系仍紧抱着泥土，仿佛在黑暗之中积蓄力量，等待下一个季节的涅槃重生。我相信，你虽不是千年不死，但我深信你的美丽和尊严，会千年不失色，你的精神会千年不倒，千年不朽！！

      每每在小区散步，伫立于枯树，仰望着它的英姿，又难免怀念它过去的模样，我总觉得应该为它做点什么。忽然我看到路边士墈上有许多藤蔓，这不可以用来装点一下这枯树吗？于是我找来了一把锄头，掘出了几兜活藤蔓，将它们栽种在枯树下，培上土，浇足了水，并用绳索将藤捆在树上，我要让它们沿枯树上向攀登，让藤蔓的绿叶裹满整个枯枝，让枯树焕发新的青春。让人们看见现在的你，又想起过去的你。

      人生苦短几十年，都会步入“枯木季节”，此时肉体的青春自然褪色，正如枯树褪去绿色。该以什么态度对待“枯木季节”呢？有人悲观沉沦，整天唉声叹气，愁眉苦脸，分分秒秒念叨着已没了灵魂的躯体，担心失去它。这是不可取的。应有枯树的精神，以新的姿态，活出新的精彩，活得有尊严，谱写新的人生篇章，让青春之火永远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