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夏花

1


凌晨两点

清脆的钥匙声响起,门吱拉一声被推开。


台灯亮了,暖光罩在一头又黑又卷的长发上,烘托出一张白皙的巴掌小脸,一件宽松的长T套于身上,随着她性感的臀部摆动着。


一如既往的,打开冰箱,取出一罐啤酒。

盘缩在沙发椅上,点燃一只烟。


她叫凌白,人如其名一般,又冷又白,加上她一头黑发和那张常年不笑的脸,像极了古代被打入深宫的失宠妃子。


她不爱化妆,却喜欢涂口红,垃圾桶里总有着隔天喝完的空罐,每罐上都留有着她的口红印,这样满满的堆于其中,许久才被清理一次。


她从前,不抽烟,也不喝酒。


但是在某天深夜,她突然打开房门,冲出了屋,好似正被什么追赶。

不一会儿,她提着一塑料袋的东西慢悠悠的进了屋,关上门。悉悉索索的响了好一阵,才在啪的一声后安静了下来…



2


她是个不爱说话的女孩,所有的语言都被她眼里那层薄薄的雾给隔绝在外。仔细看,却似有承载万千的语言,被封的严严实实,毫无破绽。


她时常夜不归宿。

回来也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很早便走,因为要上班。


她身边的人像穿堂风,有被她独到气质吸引的,也有被她冷漠吓跑的。来来回回,竟无一人留下。

这个是我猜的。


3


这天,也是如此。她回来了。

我出来,她目不斜视,从我身边走过。


一罐啤酒,一根烟。

她靠着床盘腿坐在地上,我来到她身边。


你说,这一切是不是都是我的自作自受?


她自顾自说,没想着有谁会回应,猛吸了一口烟,呛的咳喘起来。


真是学不乖。

我心里想着,靠在她身边,她依然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烟灰洒落一地。


半夜,听着屋中刻意压低的呜咽声。

我望着窗外高高挂起的明月,祈祷着这个夏天赶紧结束。


4


凌白这次太过分了,竟然三天都没有回来。


有个长相很乖,笑容很纯净的女孩进来过,眼神清澈温暖,不似凌白那般深不见底。

她用手轻抚着我的毛发,那是种多么令人贪念的感受啊。我享受着,用头轻蹭她的小手,她咯咯的笑了,说,你好,我叫小艾。


她将我的食物填充好,蹑手蹑脚的将门房轻轻带上。


第三天晚上,凌白回来了,拎着一塑料袋的啤酒。


那晚,她喝大了…


那晚,她晕乎乎的踢倒了一罐啤酒…


那晚,她咬紧牙关压抑着哭声,轻颤声,绝望声…


啤酒撒了一地,我冲过去喝着啤酒,三天没喝水的我,疯狂的舔舐着这仅有的水源…



5


这是梦吗

凌白竟然温柔地抱着我,对我笑呢。


她说,你的眼睛那么美,像个秘密。

我叫你迷,你可喜欢?


我喜欢,我当然喜欢。


我没有好好的照顾你,你可怪我?

我不怪你,只要能天天看到你,就好了。


你温柔的笑了。

笑容足以融化那千年冰霜。

原来你还有两个可爱的小梨涡,我竟看不够你。

我能生生世世的这般看你吗。


你温暖的眼眸渐渐暗淡下来,点点失落涌了出来,一时间气氛有些忧伤。


我要走了,你说。

你去哪?


我去我该去的地方,那里有我的我容身之地。

那你会开心吗?我问。

你柔柔的笑了,会。



6


我眯了眯眼,睁了开来。

看到小艾那双清澈温暖的眼眸,像极了梦中的凌白。

迷,你终于醒了…

小艾轻抚着我的毛发,我眯着眼享受的打着咕噜…



凌白死了。

那晚割腕自杀了,她家的猫喝了啤酒也差点死了…

凌白的遗书中说将猫托于室友小艾饲养。

警察简单的找小艾录完口供之后,交给她一本日记本。

你们应该是好朋友吧?


好朋友吗?

小艾心里想着,她与凌白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两年,所有话加在一起也不过20句啊…


她小心翼翼的翻开那本日记本…


看到了一个人名,奕生。


7


2012年8月17日

我叫奕生。

你站在我面前,温柔的说道。

我脸红尴尬,有些手足无措。

你又说道,以后有什么不懂来问我,我看好你。

你轻轻将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像被烫着了一般,却动不了。


其实,在看到你那一刻,我便认定你就是我今后的一生。


2012年12月25日

你的生日。

同事一同留下来为你庆生,你不容分说的拉着我坐在你身旁。

同事暧昧的眼神肆意的看着我们俩。

可是,为什么。

我竟被他们看的有些羞愧,仿佛我是个肮脏龌龊的小偷。


2013年3月15日

在你强烈的攻势下,我答应了你,做你的女朋友。

你欢快的抱着我举过头,我惊呼,吓得抱紧你。你放声大笑,亲吻我额头,一遍又一遍。


因为你,这个春天变成了我人生中最璀璨的一季


2013年6月2日

这天,是我们第一次吵架。

原因是,你电话关机了一晚,我吓得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第二天,因为询问的过程中被你说我管的太多了。


可是,我只是很担心你啊。

你说,因为在朋友家有事,没有充电器。

最后,话题便止于此。


2013年6月14日

因为你不接电话那件事。

之后你总嫌我管的多,一找机会,便吵架。

我竟一退再退,最后演变成,我不再找你,你有空就找我吧。


但是,我很想你啊。


2013年6月20日

你说要我换工作。

说两人天天在一起就没新鲜感了。

还是保持点距离比较利于我们的感情。

我觉得有道理,草草找了一份工作。

希望这样能维持我们的感情。


2013年7月14日

快一个月了。

你只找过我3次。

我开始怀疑你所说的新鲜感难道不是一个借口吗?

晚上,我的质问竟然让你关了机。

我突然无力的发现,除了你的手机号码,其他的我竟一概不知。


2013年11月5日

无尽的思念让我妥协去找你了。

这天,下着雨。

公司门口,你抱着一个女孩,身边一个女人替你们打着伞,你们有说有笑,你温暖的笑容竟让我有种认错人的陌生感。

那,应该不是你的孩子吧…

我拼命的为你找借口,却发现没有反驳自己的语言。

雨帘中,你看到了我,眼里略有震惊又有些慌乱。

我突然想起了从前同事看我的眼神,原来所有人都知道,除了我。


2013年12月2日

我以为我们结束了。

没想到,你却来找我了。

在我发现那件事后你没有找我,过了这么久了,你竟然来找我了。

你哭诉着,说着对不起,说我们相遇了太晚了,说你跟你老婆之间的种种不和,却只能维持表象的痛楚…真的说了好多好多。

那晚你似乎有很多话,我坐在你身边聆听着,竟无法适应你口中所说的对我那份深沉的感情。

若真如你所说的,你那般爱我,为何舍得伤我至斯。


2014年1月8日

这段时间,你又恢复了初次见我时的温柔与热情,仿佛我们之间从未有过争吵,仿佛你只是单身,在追求着一个喜欢的女子。

我却越来越不懂你了。

你说的诚恳,说或许不能给我未来,但是对我却是爱情,说再也找不到让你这么心动的人了。

你说的慷慨激昂,你说的痛哭流涕,你愤愤的说,为何我们相遇的这么晚。

你说如果我真的要离开了,你就真的心死了,再也无法心动了。


是你让我喜欢上你的呢,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残忍。

爱情,可能真的是自私的吧。

我想着你或许是真的爱我,或许是真的相遇太晚了,或者真的有这么多无奈…


但,她也清醒的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从来没想过她的感受,没在乎过她的难过啊…


但,她已身处在这旋涡中,再如何挣扎,也逃不过越陷越深。


2014年8月17日

我见了他,也等同于默认我们之间情人的关系。

大半年未见,在抱住他的一瞬间,不知怎么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8


之后,凌白的日记便没多写了,后面都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感慨…


从始自终,我都是你们之间的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你不是那个可以任我放肆胡闹的那个人,你是让我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残酷生活。


是你让我喜欢上你,却不允许我深入下去


曾经他离开那么突然,都没有让我变坏,你才几天不见我,我却养成了抽烟喝酒的坏习惯。



这个弹簧被无声的按压着,等待最后一次的释放


还要多久,才能解脱…



如果有一天我离开这个世界了,并不是不爱你了,是想将对你的爱定格成永恒…





后续


凌白离开一年了,她的房间又有了新的主人,我却仍时常眯着双眼,恍惚的看到,房间里她懒懒的身影,她性感的臀部,她的吞云吐雾,她迷醉的眼眸…

也会在阳光明媚的日子里,看到她轻柔明媚的笑靥,闻到沁人心脾的体香,听到她轻声对我唤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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