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正飞雪(七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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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间的后街向来是最热闹的。沿着河岸,那比肩相邻的酒吧、咖啡厅、西餐馆像一条璀璨的长龙,映照漆黑的河面,鸭鹅都静静地、像船儿靠岸似的埋头睡眠。

人流里多是些相携的情侣,俩俩并坐在长椅上,或者走走停停,漫无目的。丽姐那里也亮起灯来,不过店内昏暗,还没什么客人光顾;她就歇在落地窗旁一处位置,抿一口海蓝色的鸡尾酒,默默望向窗外。

她算准了时间,每日大概六点左右,人流里会多出一群学生来。他们身着五颜六色的校服,有的看着稚嫩些,油乎乎的寸头或是西瓜头,抹两把鼻涕,常常两三人勾肩搭背地走着,兴高采烈地说话。

另一些则不同了。他们有男有女,校服松垮垮的,袖子半撸起,女生会往裸露的纤臂上画星星,男生则爱插了兜,聊几句,痞里痞气地故作神态。在丽姐看来,他们都和街上的其他行人差别很大,并且更显得可爱。

“丽姐,该准备喽!”舞台那边吆喝来一句。

丽姐赶忙应了声,就将酒杯留桌上,起身之前,却又不禁多往窗外瞧了几眼。原来是一辆出租车停在了对面,前排下来一名男生,紧接着后排又一个接一个地跳下了四名女生。

这男生高高瘦瘦的,她有些记忆,貌似是上回王强振华带来一起玩儿的,临走时还揩了她一把油。

这下来的男生正是尤水平。他脚一落地,见四下一派灯红酒绿,身后又跟着四名女生,顿时挺直了腰板,作出一副轻车熟路的语态:“跟我来!”

结果走至路口,挠挠头,想要拐弯,宋思雨便追上来,翻个白眼:“你认不认识?不是直走么!”

尤水平愣了一下,脸颊唰地滚烫滚烫。宋思雨这话嚷得忒大声,引得张兰和另两名女生不由得多看他一眼,他瞬间有些恼了,竖起眉毛刚想破口辩驳,见宋思雨已经领着大家往前走了,白了白脸,将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直向前没多久,尤水平便见到了他最熟悉的霓虹灯牌,跟着宋思雨来到了大堂,几人找一排沙发坐了,她便给强哥打去电话。

问明白包厢号后,服务员领着他们进到迷宫似的走廊中,七拐八拐,于一扇高镶了“203”房号的大门前停了,推门请进。

那门打开的一瞬间,最先传出的竟是刺头儿高昂扭曲的歌喉。房内极黑,只有卡拉ok屏幕散发着蓝色的光芒,闪动跳跃;桌几上铺排满了果盘、零食、骰具、酒瓶,强哥与黄毛懒散地靠在沙发上,刺头儿则手握麦克风,立得笔直,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叫。

强哥见着几人进来,大笑道:“来了来了!思雨宝贝儿,快过来坐!”宋思雨却将张兰几人往边上拽,一面对强哥冷哼着:“才不跟你坐。兰兰姐,咱们一起!”

张兰却站住,四下里一望,有些犹豫,被宋思雨连扯几下衣角,才勉强落座了。尤水平本想着也凑近来,但见她和宋思雨、黄毛儿女友慧慧、刺头儿女友月月粘在一块,也是不好意思,就讪讪地往黄毛儿边上觅得一处坐了,拿酒起子开一瓶啤酒,一口接一口地喝起闷酒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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