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烟花三月下扬州。
扬州花魁柳如絮。
她本是旗山山庄的大小姐齐如云,衣食无忧。谁知山庄在一夜之间被移为平地,一把大火烧的干干净净。爹娘拼命护她离开,还塞给她一把匕首:“云儿快走,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回来,更不要报仇,快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双亲惨死。不甘和愤怒占据了她的心。是朝廷,是朝廷涂她满门,她红着眼,发誓要给双亲报仇,定要扰乱这朝纲,葬送这河山,为她逝去的双亲报仇。
她失魂落魄的走在热闹的扬州城里,看着这繁华的街道,调皮的孩子在父母周围跑来跑去,孩童天真爽朗的笑容,比阳光还要刺眼。前面最大的那座楼就是响彻天下的扬州楼。
齐如云无权无势,根本无法接近朝中权贵,唯有沦落为风尘女,还有机会拼上一拼。
进去扬州楼成为花魁,就是她复仇大计的第一步。她站在门口摇摇欲坠,不甘和仇恨支撑着她缓缓进扬州楼,就像赴死的将士一样。看着里面的装饰,右手边是一排鲜花,左手边则是种在花盆里的金竹。这风花雪月之地还有四君子之一,看来,这扬州楼还是有点底蕴。
一个穿着灰蓝色长衫的人走过来,对她作了个揖问:“姑娘可是来找人的,请问找的是哪位公子?”哼哼,找人,这世间,她还能找谁?这烟花地难不成还接待女子,见她进来,也没有大惊小怪,反而是礼待她。
见她片刻不语,小厮又问了一遍。她回过神来,仿佛下了一个大决心一样:“找,找你们管事的。”他右手一抬:“姑娘请随小的来。”齐如云从右侧花堆旁边的缝隙走进去,一路上都是女孩子的脂粉味,浓的刺鼻。这以后就是我要过的生活了。她嘲讽走了好一会,才听见他说:“姑娘请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我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右手边是一个莲花池,池边有小桥连接着凉亭,左手边则是一片桃林,正前方是一座精致的阁楼。
“让姑娘久等了”。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想必是个温文儒雅的人。在凉亭坐定,我开口道:“我要当花魁!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接受。”他笑出声来,如果不是他脸上狰狞的疤痕,他绝对是个倾城男儿。“姑娘好端端的怎么甘愿流落风尘呢?” “我只身一人,只想混口饭吃,仅此而已。” 他端茶抿了一口说道“花魁可不是谁都能当的,靠实力说话,明年就是花魁重选大赛,姑娘可想好要什么花名了。”花名,我自然已经想好,“柳如絮。”
坐在房间的雕花大床上,我从怀里拿出匕首,打开层层叠叠的包裹布,露出里面的匕首。齐如云从来没有见过这把匕首,她甚至想不通,一直都是书香门第的旗山庄怎么会有这样一把匕首。匕首手柄上布满祥云浮雕,匕首锋刃上有一个圆孔。很普通的匕首,她抚摸着匕首,并没多想,就把匕首放进了衣柜中。从此这世间再也没有齐如云,只有扬州花魁柳如絮。
一年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柳如絮的名号逐渐在坊间传开。还有人一掷千金为见我一面,而我要见的,是朝廷的人。而她在第一次亮相时跳的《飞絮舞》则风靡了整个扬州,人人相传,宫中霓裳响天下,扬州飞絮独无双。扬州楼的门槛换了又换,她要见的人还是没有来。
再过半月就是三月花魁大赛,她日夜苦练新编排的舞蹈,要一举夺魁。马上就要比赛,她偷偷去扬州南边的旗山悼念亡亲。快马奔驰,我不敢走的太近,只敢在对面山上遥望早已是一片废墟的家。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我赶紧戴上面巾,“姑娘,这里离扬州还有多远?”“二十里”。我赶紧上马匆匆离开。那人却一直紧跟着我不放,难道是仇家?我逃一样躲进了扬州楼。
二
惊魂未定的她在房间偷偷向外看,还好,终于甩掉了。一身轻松的柳如絮到桌子旁,一口气连喝了两大杯凉茶。心还是跳的特别快,和衣躺在床上,望着绣满梅花的帐顶平静心情。刚才的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怎么会出现在旗山附近,又为什么紧追着她不放。想来想去也没个思绪。距离比赛时间越来越近,还是抓紧时间排练,不知我的舞衣可有制好。
想到三日后的比赛,我赶紧从床上起来,才发现,汗水已经湿透了我的衣衫。叫了丫头送来热水,才发现舞衣已经送来了。沐浴过后,试了舞衣,大小合适,在旋转的时候下摆有点生硬,加了一圈流苏后更加飘逸,效果更好。
灯火辉煌锣鼓震天,赛事进行的如火如荼。悠闲的喝茶,观察着观众席位,二楼东侧的人比较神秘,偶尔也看别人表演。大厅灯熄了一半,流莎莎上台了,大胆奔放的西域风情,惹得一阵阵惊叫和口号,压力真大。终于到柳如絮了,她决定临时在舞蹈中加入歌曲。
上邪!
我欲与君相知,
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
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
夏雨雪,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空灵的歌声回荡在扬州楼,大厅寂静无声。她忐忑的退回后台。落寞的走回房间,今年肯定无望花魁,我大仇未报,我不能再等了。我抚摸着匕首,爹娘,女儿不孝,现在还没找出仇家,为你们报仇雪恨。“姑娘,姑娘。”伺候丫头大呼小叫的冲进房间,我赶紧把匕首放在桌上。“姑娘,今年的花魁,今年的花魁是你!”我惊得从凳子上站起来,水袖不小心把桌上的匕首带出去,摔在地上的匕首霎时断成两截。我跑过去抓起匕首,手柄那里居然是空的,掉出一卷字条。顿了顿神,说道:“你先给各位姐姐们送点东西去。”关上门,我哆哆嗦嗦的抽出字条。“吾儿如云,虽然没有血缘,但你给枯燥的旗山庄带来了生气。你开始了平凡的过一生,好好享受。我们没有离开你,我们只是回家了。适当的时候我们会来接你回家。”没有血缘,没有血缘……跌坐在地,我叫了十多年的爹娘居然不是亲生的。我的大仇还要不要报,可是我的仇家又是谁。朝廷是我真的仇家吗?回家?家都没了,他们回哪里的家。思绪乱成一团。
窗子外面喧喧嚷嚷了几天,我就这样躺在床上,想了几天,还是觉得该弄清楚旗山庄被屠的真相。唤来丫头,让她去打听南边的旗山庄。
“姑娘,扬州城南边,那里没有旗山庄啊!” “那旗山庄在哪里?” “扬州城根本没有旗山庄。”没有旗山庄,那我是谁?那我到底从哪里来的?“备车,随我去南边看看。”
放眼看去全是郁郁葱葱的苍天古树,哪里有什么山庄,一点火烧的痕迹都没有。旗山庄去哪里了?丫头去山脚人家打听,回来却告诉我,“那人家住了几十年,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旗山庄,那里连人家都没有。”可我在十日之前才来看过山庄。我们又找了扬州城的东边西边北边,都没打听到旗山庄。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那可是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家。
柳如絮失魂落魄的回到扬州楼。一个人坐在荷花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