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乾跟着一辆福特和一辆别克进了山,他们开了一个半小时到了离城市90多公里的山区,这里只有一条道进山,蜿蜒曲折,有一段路全是泥地,走了一半泥地就会见到水泥路面,郑乾悬着的心才下来,他的车在泥地里打滑,也许山里露水重的缘故,原本结成硬块的土坷垃,被露水一湿,又被车碾过就成了泥浆,郑乾的车左右晃着打滑,车里的孩子们大声喊叫着,在山里回响,也从树梢上惊起几只喜鹊,噗冷冷飞到空中去了。
他们两车开得快早就没影了,郑乾就一点点往前挪,到了半山腰,看到了一个铁栅栏,半开着只够一辆车通过,郑乾才看到两人在前面抽烟,然后使劲吵着郑乾挥手,郑乾按了下喇叭,书丛利旧又嘻嘻啦啦啦地声响,狗叫声也从远处荡过来,这僻静的小山忽然间就变得热闹起来,到处是警惕的眼神 和小心翼翼地穿行,呼啦着树叶,把带着雾气的树叶掀开来,天边的阳光就刷地盖下来,银杏和松柏,紫藤和柿子就在天光下晃着绿色和橙红的光。
郑乾有些迷幻了,不知道今夕何夕。
他路过两个抽烟的朋友,他们拍着车窗,不好走吧,脸上漾着笑。
郑乾寄了个笑,才觉得脸热乎乎的,也许太紧张,手心里也全是汗,没事没事。
他们就热情地在边上走,一个在前面挥着手指挥郑乾把车停在路边上。
孩子们都下了车,脚刚着地,就自发结成了队,呼喊着要去看狗,朋友的孩子才三岁,气鼓鼓地玩着袖子,脸蹦的通红,大声咒骂着泥瓦房旁边的小狗,他抖着手,话赶着从嘴里蹦出来,就是它 它起伏我,把我摔一趔趄,几个小孩子就围着他叽叽喳喳,大点的孩子在给他郸裤子上的土,小点的孩子从草丛里扯出来一根竖叉,又递给旁边孩子一根,一个人就挪着步子往泥瓦房走,其他的孩子也都气鼓鼓地跟着,小路上就腾起一阵烟,狗看到一群人唔呀呀呀过来,就大叫着着 往后退,退一步就拧着头再叫,孩子们挥着竖叉 跳着脚 也学狗汪汪叫,过了一阵功夫 狗不叫了,人也都稀里哗啦回来,他们走到院子里,咯咯地笑,在篱笆缝里郑乾还看到那只花皮小狗跟着走了一段,就这折身去了。
郑乾看着朋友在院子里逛,一会到鱼塘边看看鱼,一会在竖叉上看看红透的山楂,他们就又都聚在烧烤炉子前,一边看着另一个朋友熟练的翻面撒自然和辣椒磨,热辣辣的香气就铺面来,郑乾和几个人就啧啧地称赞手艺好 烤的人脸上就乐开了花 然后用油花花的手,指着屋子前的小凉亭,让着人们往里面去坐,喝茶抽烟,凉亭里一张圆桌上,已经摆满了菜,一大盆排骨,一踏盘子烤五花 烤鸡翅,还有各炸虾米和黄瓜,萝卜条,这些都是自己养的,种的,朋友的老婆让着都落座,孩子们就呼啦啦啦过来坐在最里面,挣着去抢盘子里串,大人们就叫嚷着小心别炸了嘴,还得把串拿起来递给脚底下攀着桌子延留着口水的小孩。
女主人也满脸笑着,端过来一盆蔬菜,说着今早刚摘的,洗的水灵灵的,大家让他落座,他就笑着招呼着,把栗子炒一炒他就过来,栗子也是从后山上刚采的,鲜甜软糯,说的郑乾就吸了两口唾沫。
一群人就在凉亭里吃喝,抽烟,喝茶,啤酒喝了一瓶又一瓶,茶水也不断续着,不知道喝了多少壶。
吃饱喝足,孩子们叫嚷着又往后山走,郑乾也跟着他们一起上山,山上的路被冒菜盖着又膝盖高,但仍然依稀可见,路边有颗柿子树接满了红粉灯笼一样的果实,不时有喜鹊飞来啄两口,郑乾跳到土坡上,把柿子枝茶半碗了,让其他人翘着脚摘,一会人人手里就多了几颗红彤彤的柿子,有拳头大笑,大家就笑着,柿柿如意,事事如意,就在山谷里一声声回响。
自从山上回来,孩子们的手上都是紫色的,嘴里脸蛋上也是,婆婆惊诧地看着一群咯咯笑的娃子,大人们就解释是摘了路边的野果子吃,他们叫野生蓝莓,他们攥在手里一把把他们碾碎了汁水粘在手上,又摸了一把鼻涕,脸上就全是紫色的花了。
大人们就又坐下来,看着孩子们吃烤串,和刚考出来焦香酥脆的小饼。。
月亮挂在柿子树枝头,他们就告别了小院主人,带着柿子和野蓝莓,还有粘在裤子上肩膀上,屁股上的野草种子,回去了,浓浓的夜又笼罩过来,小山就又静了,他们也早早地睡觉了,郑乾听到了车窗缝里飘进来细细地呼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