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来到这个人世间不久,我祖父就拖着瘦弱的身子去了另一个世界。
母亲说,你爷是撑着看了你一眼才走的。
四岁的时候,父亲的外婆离世了,我和父亲睡在一块,窗外道士的呼喊声直透耳膜,我依稀记得我就躺在房内木板床上,惊恐的抓着父亲的手,不敢睡去。
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接触死亡。直到现在,我仍牢牢记着十几年前的那个夜晚,四周全是白色和道士尖锐的呼喊。
此后断断续续村里面有人老去,年幼的我总是披着或红或白的头巾,和同龄人打闹着嬉笑着,前去送葬,看着棺椁慢慢被泥土淹没。
高一,似乎是意识觉醒的一年,我开始考虑死亡这两个字。走在回家的路上,有时会不觉的惶恐起来,我总感觉死亡就要来临,它在紧追着我,我总是不觉得加快脚步,向家的方向狂奔。
那时无知的我,总以为死是一瞬间的事,是下一秒就可能发生的事。
大舅是在我读高二的时候离世的,二舅是在我读高三的时候。
大舅出殡那天,天上下着微雨,我就夹杂在一行人当中,走走跪跪,周边在不停的放着鞭炮,我的脑子里在不断回放着与大舅有关的回忆,一帧一帧。
那一刻我感觉我闻到了死亡的味道,是呛鼻的硝烟味。
在大一下的时候,读到了史铁生的《我与地坛》,我曾向一个挚友描述过,我看这本书哭了一个下午。
想起了很多人,有的还尚未蒙面,有的还没听过我喊他一声,有的我还没有认真聆听他的教诲,有的对我那么好,我还尚未报恩。
这些人已离去的记忆,一股脑的涌了上来,我觉得如果那个下午有酒的话,我能哭的更惨一点,至少是嚎啕大哭。
“一个人,出生了,这就不再是一个可以辩论的问题,而只是上帝交给他的一个事实;上帝在交给我们这件事实的时候,已经顺便保证了它的结果,所以死是一件不必急于求成的事,死是一个必然会降临的节日。”
这是史老在《我与地坛》之中所写的。
我才二十出头,不敢妄谈生死,不过我一直都记得生的喜悦,当我妹妹第一次像个毛猴一样躺在我的怀里的时候。那天我十三岁半,那天我高兴的不敢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