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文SOPHlA安然

周日我休息在家，先生学校上周五的课，上完课开好会他就直接回家了。

“中饭吃了吗？”他提着热气腾腾的烤鸭对我扬扬手。

“吃过了，你呢？”我看着他问。

“我也吃过了！”他狡诈地对我笑。

“什么事？”我知道他另有企图。

“把家中未开封的东西找个袋子装一下，咱一起去看老爸老妈。老妈最爱吃烤鸭了！”他笑眯眯地说。好像还吸溜了一下口水，我知道，他自己也是极爱吃烤鸭的。

“爸爸妈妈不知道我们去呢！”我提醒他，“要不，先打个电话吧？万一不在家呢？”

“你多虑了！你是不知道，老妈是真的老了，今年87岁了，基本上不出门的。每次我去都能看到她老人家坐在家门口眼巴眼望的。是盼着我们回去呢！离开时，车子开出很远了，透过后视镜还能看到她站在风中朝我挥手呢！现在是看一眼少一眼了。”先生的眼睛有些潮湿了。也许是想起了母亲那个企盼的眼神，也许是在脑海中重现了那个在风中挥手的老母亲的身影。

我连忙抱抱越来越像个孩子似的先生，用快乐的语气说：“准备好了！我们出发吧！”

我们趋车来到婆婆的家门外，透过落地窗向屋里张望，屋里静悄悄。“兴许老爸老妈午睡还没醒。”先生对我说。正好有邻居开大门，我们走进去来到了门口，先生拍了两下门，没反应。婆婆耳背了，在她跟前说话都需要大声才能听见。

先生又走回大门口去，正要摁门铃，门忽然开了，是婆婆开的门。她惊喜地看着我们笑，我们则惊讶婆婆竟然听到了敲门声。婆婆说公公去付电费了，她午睡刚起来不久，感觉好像有人敲门，就开了。是感觉，不能不说是心有灵犀呀！

我们带的东西并𣎴多，婆婆把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看，边看边说以后𣎴要买东西来，浪费钱之类的话，脸上却是笑眯眯的。

“这是什么？”婆婆拿起一大袋杂粮麦片问。

“这是麦片。”我大声回答她。

“麦片太甜了，我不吃的。”婆婆讪讪地说。

“是高级麦片！不甜，很好吃的。”我凑近婆婆的耳朵说。

婆婆笑着抱在了怀里，那真是我买来还未来得及开封的高级杂粮麦片。

“这又是什么东西？”婆婆好奇地问。

“是山药片，可以当零食直接吃的，没事的时候吃着玩。”我笑着回答。如果不是上午做家务，恐怕已经被我拆封了。

“可以直接吃？”婆婆也许从来也没吃过这个类似薯片的东西，不确定地问。我肯定地点点头，暗笑自己手不择物，反而给了婆婆惊喜。

我深深地看了婆婆一眼，婆婆今天穿着居家服，衬衫外面套着一件羊毛开衫，纽子扣得整整齐齐，雪白的头发剪得服服贴贴，脸上因兴奋而增加了红韵，看上去气色特别好。

“这是什么？怎么样子有些怪？”婆婆像个兴奋的孩子，不停地问。

“那是水果，名字叫做丑八怪。”先生抢着回答。“好吃着呢！像桔子的味道，清火的。”先生补充道。那是我昨天下班刚买的，挺新鲜的，梗上还带着绿叶呢！

正好公公回来了，婆婆把车西收好了。

我告诉公公：“下次别跑到外面去付费了，等下次我们来，我给您手机上一扫就付了。”

“有很多费呢！”公公怀疑地说。“水、电、煤、电话、……”

“都行，我们全部是手机付费的。”我肯定地说，“以后就让我付吧！”

听了我的话，公公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他笑了。他那雪白的八字眉向上翘起，让我想到“大鹏展翅、鹤发童颜”等词。

我叫先生陪婆婆聊天，我随公公去阳台看看他种的花草，种的菜。顺便帮忙浇浇水，再看看能否挖一些菜带回家。

公公笑眯眯地指给我看：“这是红葱头。”

“长得这么好！这么绿！我还以为是小葱呢！原来是洋葱呀！”我自以为是的说。

“不是洋葱，是小的葱头。”公公纠正我。

我瞬间明白了，就是韩国料理或西菜中用得最多的小小的洋葱嘛！不！还是叫葱头更为准确吧！味道应该是比普通的洋葱还要冲。公公曾经是大厨，比我要懂得多，这方面我要多向他老人家学习才是。

“那些芹菜都老了，起苔了，吃不了了。豆苗老了，被我翻到土下作了肥料。”公公指指那片芹菜，又指指那片刚翻好的空地说。

我觉得那片芹菜有点可惜了，上次带回去的芹菜，我连叶子也一起拌着吃，特别的清香呢！上次来时，那片空地上的豆苗开出了白色的花，惹得蝴蝶在花中翻飞呢！现在只剩下旁边许多的大蒜苗了。

“爸！您打算在这种什么？”我好奇地问。

我赫然发现，空地的三分之一，已经种了马龄薯，碧绿的叶子宽宽的，平躺在潮湿的泥土上，煞是好看。

“种辣椒吧！”等不及公公回答，我迫不及待地说。我最喜欢吃公公烧的炒三丝了。辣椒丝、洋葱丝，再加上豆腐干丝，有时候公公也会再放些肉丝，那是我的最爱。

公公不置可否，我也实在猜想不出有什么东西好种，公公不说兴许是要给我一个惊喜吧！

公公一大盆水一大盆水地端去浇水，根本不给我机会。他是想让我知道，他现在的力气还很大吧！我只好看着他把水一片一片泼下去，然后安静地听着泥土吸水后发出好听的嗞嗞声，闭上眼睛闻着泥土的芬芳。

公公仿佛能看透我的想法，浇好水，他拿起铲刀挖了许多大蒜苗给我。我拿只小凳子坐下，直接在地上剥起了大蒜，公公进到房间里去了。蒜须用剪刀剪下，黄页拉下，露出的雪白连着碧绿，还带着浓浓的大蒜特有的香味。

剥下的黄叶及蒜须直接回归泥土，公公说可以直接翻进土里作肥料。蒜还没剥完，先生就喊我进去吃饭了，我只好把剥好的蒜装进袋子。

先生是怕回去的路上堵车，所以我们提前吃了晚饭。桌子上已经摆好了碗筷，有先生买的烤鸭、炒蚕豆、炒生菜，炒酱和腌笃鲜是他们中午留下的。

先生先帮婆婆夹了一块鸭腿，“好吃！”婆婆边吃边说。

“好吃多吃点，趁着新鲜！”先生笑着对婆婆说。他自己毫不客气地大吃起来，只见先生夹一块，婆婆夹一块，他们像两个孩子在比赛谁吃得多，谁吃得快。我默默地注视着他们，为他们母子同心而感到高兴。

公公是个极其节俭的人，但晚饭是要喝些小酒的，可惜没有人陪酒。我们吃好出来，公公还没吃好。我拎着那袋大蒜苗与公公婆婆道别，并嘱咐婆婆不要出来了。

车子发动了，听到先生对着窗口大声说：“妈，回去吧！”回过头，才发现婆婆站在大口对我们张望呢！

车子渐行渐远，婆婆挥手的身影渐渐变成了一个黑点，我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出来。

我想对公公婆婆说：“无论世界多繁杂，你们永远是我们的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