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螞蟻颤抖的翅膀
等待瘦瘦的冬天結束。
我用緩慢的,呆笨的方式愛你,
幾乎不説話,僅有隻言片語。
是什麽導致我們各自隐藏生活?
一個傷口,風,一個言词,一個起源
我們有時用一種無助的方式等待,
笨拙地,並且全部也未愈合。
當我們藏起傷口,我們從一個人
退縮到一個带壳的生命。
現在我們触摸到螞蟻堅硬的胸膛,
那背甲。那沉默的舌頭。
這一定是螞蟻的方式
冬天的螞蟻的方式,那些
被傷害的並且想生活的人的方式:
呼吸,感知他人,以及等待。
早課抄了董繼平先生翻譯的美國詩人羅伯特·勃萊的詩歌《冬天的詩》。一首詩歌寫完來到紙上之後,還遠遠沒有完成。如同一件有生命力的藏品,需要喜歡她的人和更多讀到她的人的不斷地滋養,給她貫注新的能量。一首好詩,就像一隻鳥或一個沉睡的精靈,需要我們用內心的呼喊才能把她喚醒。
這幾天在讀懷特海的《教育目的》,這本書是憲平隆重推荐的。早就知道懷特海其人其事,在延邊上學時就讀过他與羅素合著的《数學原理》,當時祇是仰慕羅素,而且那時讀書也已懂得了不要望文生义。我上高中時数學學得就不好,我絶不會傻到上了大學還要恶補数學的程度。中學時讀《哲學詞典》,很喜歡羅伯特·罗素,知道除了一部《西方哲學史》外,還有這本标志着人类邏輯思維巨大進步的偉大學術著作《数學原理》。昨天下午開會時,偷偷摸摸讀了十幾頁,晚上晚課流水账之後又讀了大約二十幾頁吧。我並不是因爲自己的職業才讀這本書的,我是作爲一個自認爲肩負使命的讀書人來讀這本書的。“學生是有血有肉的人,教育的目的是爲了激發和引導他們的自我發展之路。”
上午上課,一班孩子選講了“衛靈公”篇“有一言而可以終身行之乎?”講到了“恕”,孔子説“己所不欲,勿施於人”就是“恕”。我喜歡古之賢者對“恕”的闡釋與實践。宋史評説北宋名臣范仲淹以恕道處世待人“以責人之心責己,以恕己之心恕人”。而我想説的是,無条件的愛與寛容,是我處理與孩子們關系的唯一准則。二十班的孩子講了“堯曰”篇“不知命,無以爲君子”一章。安分守己,遵守规则,善聽人言,或許是終篇《論語》的要義所在吧。
每天都有流水賬要寫的,或是寫在本上,或是寫在空間裏。這樣無非是想給自己找點事兒做罷了。有那麼一段時間,書讀得少了,事想得少了,字寫得少了,時間久了,便有了傻癡癡的感覺,用現在的話說就是有些“二兒”,有些“弱智”。進入到2018年,很快就要滿五十三整歲了,孔子在五十歲的時候已經知天命了,而我早已過了五十歲卻還昏昏噩噩、迷迷糊糊、癡癡傻傻,並且一事無成。回想一下倒是酒喝了不少,廢話說了不少,閒事兒做了不少。雖然每年也都讀些書、寫些字,但那不過都是為了滿足生理上的需要,打發無法打發的多餘時間罷了。就是現在,要讀讀書、想想事兒、寫寫字兒,都是覺得年齡大了,為了避免老年癡呆而做的保健操。
歲末時,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這疲憊是肉體的,更是精神的。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特別是近二十年來總會有一種無形的東西支撐著我,每一年、每一月、每一天都以飽滿的熱情、奮發的精神去生活、去做事兒。然而在剛剛過去的2017年裏,特別是在2017年的最後一段日子裏,不僅感到了疲乏,而且感到了精神上的倦怠。我也不能完全說清這種疲乏和倦怠來源於何處,是社會,是生活,還是工作?有時真的感到失望和無奈,既有對社會的,也有對生活的,當然也有對所處行業的。我對生活的要求並不高,只要有書讀,有茶喝,偶爾能與三五朋友小酌,對我來說就已經很滿足了。我想說的是,這種倦怠感更有可能來自對社會的失望和無奈,來自所處行業、所從事工作的挑戰。
2017年以及2017年中發生的事已經成為陳年舊事了。“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雖然乏累、倦怠,但絕不會因此而放棄、逃離。在這樣的一天,在這樣的一個時刻,在氤氳的茶香中漫漫無際地胡思亂想著實就是一種排遣乏累、倦怠的絕佳方式和途徑。不管怎樣說,我還自詡為教書的讀書人,“知其不可為而為之”是一種堅守,更是一種信念。2018年剛剛唱響序曲,一切都尚屬未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在2018年我依然會堅持著做自己應該做的事兒,我不具備為他人設計人生的神通,但我願意繼續前行,半程山水,半程風雨,滿面風塵。
晚課抄了東晋大詩人陶渊明《歸園田居(其四)》:久去山澤遊,浪莽林野娛。試攜子侄輩,披榛步荒墟。徘徊丘壟間,依依昔人居。井灶有遺處,桑竹殘朽株。借問采薪者,此人皆焉如?薪者向我言,死沒無複餘。一世異朝市,此語真不虛。人生似幻化,終當歸空無。
抄了《論語·衛靈公第十五15·16》:子曰:“不曰‘如之何,如之何’者,吾未知之何也已矣。”
抄了《禮記·檀弓上第三》:公叔木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問於子游。子游曰:“其大功乎!”狄儀有同母異父之昆弟死,問於子夏。子夏曰:“我未之前聞也。魯人則爲之齐衰。”狄儀行齐衰。今之齐衰,狄儀之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