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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8:诞生之32闹剧
张驰邦和尚北沃两人边走边吃,到了村口,站在大荒坑边上四处张望,齐齐的把目光盯在坑里的三座土窑。
砖窑背后的晒场上覆盖着厚厚的积雪,残破的土坯零零散散的堆了几堆,就像一座座坟头。窑洞顶上盖了一层雪,就像个长白山的火山口。黑乎乎的窑洞口敞开着,里面隐隐约约的传来呜咽的声音。
尚良正抱头坐在两块烧焦的砖头上,抬头见他们站在窑口,腮边还挂着泪珠。
张驰邦假装没有看到他的怂样,嘻哈的打岔说:“老爷子在到处找你,没事就赶紧回去!”
尚良正不吭声,却也不起身,只是把身子转向窑洞里,晾给他们一个后脊背。
张驰邦拍拍尚北沃的肩膀,不仗义的说:“人找到了,我回去了。”
尚北沃一把扯住他,把张驰邦的菜连汤带水的都折到自己碗里。张驰邦叫嚷着问这算怎么回事。
尚北沃托着大半碗菜汤又夺过他手里的一个玉米饼子,催促他赶紧回去,兴许还能剩下个锅底。
张驰邦不跟他计较,揣着碗一路小跑往回奔。
尚北沃试着把碗递过去,尚良正看也不看他一眼,双手又抱住了头。
尚北沃寻了块砖头在他身边坐下,悠悠的说:“哭吧!放声的哭,哭痛快了就解毒了!”
尚良正不吭声。
尚北沃便端着碗,把饼子泡在菜汤里,细嚼慢咽的接着吃,也不再吭声。
看尚良正略微平静下来,尚北沃才细细的说,冯清莲之所以找上门去,是怀疑尚道山就是在背后里毁坏她名声的人。街头巷尾都在流传她死皮赖脸的勾引尚良正的议论,明里暗里说她是城里来的小狐狸精。尚道山嘴上说不过,就要动粗。冯清莲倒像是报了必死的心而来,拧着头皮往上顶,难听的话就不必细说。尚道山险些都被气死过去,冯清莲才鸣锣收兵。幸好当时正是上工的正点,没有几个人知道,否则只怕村里早已经炸了锅。
尚良正本来乱成一堆草的心里更加的烦闷,刚刚止住的泪水又滋滋的冒出来,双手死死地抱住头。
尚北沃感觉到自己的愚笨,居然找不到合适的话来劝解,便索性低了头,把碗底里的冷菜汤有滋有味的喝干净,又用最后一块饼子擦干净碗底,揣进怀里。
“回去吧!吃点东西,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了。这该痛苦的也痛苦过了,该落的眼泪也流过了。明儿高高兴兴的把媳妇娶回来,红红火火的过上小日子,想想就觉得幸福。!”憋了半天,尚北沃终于憋出两句话,像背书似的念出来。见尚良正没有反应,他只好起身去拉扯尚良正,却被尚良正一把打开。
尚北沃抓耳挠腮的不知如何是好,心里后悔还是该让张驰邦留下来做思想工作,这个活儿最适合他这种吊儿郎当没有正行的二流子。
在尚北沃千万次的期盼中,张驰邦端着破碗小跑进来,招呼尚良正赶紧吃点东西,立马回家,现在家里可不是一般的热闹。尚良正不理会,张驰邦就拨开尚北沃,鸠占鹊巢的在砖头上坐下,悠悠然的说起家里的热闹事。
尚良正的大姐夫多喝两杯酒,牛皮吹得满天飞,遇上当家的几个兄弟来闹姐夫。他吹胡子瞪眼睛,却就是捂紧了衣兜不愿意出一分钱。四姐夫是混社会的人,身上有着那么一股子匪气,早就听着大姐夫的话不顺耳,于是麻利的在桌上拍出十块钱,将了大姐夫的军,让他下不来台。
酒越喝越多,话越说越偏。屋里屋外人们都已经吃完饭准备下午的酒席,只有他们这一桌老少姑爷还在斗嘴争锋,招来不少的人围在边上看热闹。大姐夫被将军,脸面上挂不住,却又不想破费,便借酒装疯卖傻,话里话外的刺激四姐夫继续掏钱。四姐夫也不傻,话赶话的便与大姐夫针锋相对。
尚道山一忍再忍,在桌边转了三五圈,有点眼力的早远远地躲开,只有大姐夫还在撒泼打横的胡搅蛮缠。四姐夫被气得面色阴沉,棉袄的扣子敞开,坦胸露乳的排出三碗酒在大姐夫面前,扬言只要他喝干了这三碗酒,三个姐夫的钱他都一力承担。
大姐夫只嫌事小,不但要把其他两个姑爷拉下水,更是高调的宣称,若是四姐夫喝下去,他可以出双份的。转眼间,桌面上便又多摆出三碗酒。大姐夫的一只脚已经踩上凳子,一副大杀四方的模样。
尚道山里里外外又转了三圈,恰巧遇上大姐夫抄起一碗酒仰脖把大半碗灌进脖子里,被四姐夫揭短不依不饶。大姐夫把手里的空酒碗豪迈的摔在地上,碎瓷片蹦蹦跳跳的溅落在尚道山的脚面上。
尚道山抬手指着大姐夫怒吼道:“滚!你爹还没死就喝断头酒!滚!”
四姐夫呵呵的冷笑,闪身让到一旁,给尚道山腾出空间,与大姐夫直面相对。
大姐夫被骂的愣住,结结巴巴的喊道:“爹!”
尚道山紧走两步到了桌边,伸胳膊一划拉,桌边的几碗酒哗啦啦的全摔到地上。他接着伸手就去掀桌子,却被四姐夫结结实实的按住桌面,才保全了一桌子的残羹剩菜和杯碗碟筷。
尚道山火冒三丈,就像喷发的火山势不可挡:“滚!立马给我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