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葛仙川
传说上古时期天上有三个太阳照耀大地,即三阳共天。三阳同天之时,众生长生不死,人口只多不少,导致资源不足,为争资源而爆发全面大战。
而千年之后的苦境再度面临三阳同天的局面。当时黑海森狱的阎王将太阳黑月放入苦境,造成双阳同天,双阳力量不均衡造成平民百姓死伤无数,素还真为解困局劝说天疆牧神将另一个太阳古曜放出,再度营造了三阳同天的局面。
赫墨族是一群在上古三阳同天時,因三阳而得到无上异能的苦境人族。但在三阳分天之后,却因异能所限,成为无法见光的黑暗族群。随着后来三阳同天的消失,赫墨族无法再在苦境太阳和月亮底下自如生活,于是常年隐居在地底。此次三阳同天出现,赫墨族又重新开始活动,试图让三阳永久同天,还更亲与彩绿险磡代王君权神授交涉,为赫墨异能族在苦境争夺一席势力。
赫墨族人虽少,亦分成两派,以穆云渡为首的一派,希望三阳能永续共存,让世界能均享這份恩泽。族內另一派以摩弗罗为首,他认为只要三阳全部毁灭,赫墨族便无须受制于人。
而此次抓走凛若梅的正是北道真叛徒与赫墨族之异首克多行。
此时的林厄还不知自己被燹王给惦记上了,她正与倦收天一路疾奔,最终在子时左右到达了赤矿山。
赤矿山。
四野沉沉,人烟灭绝,寒风凛冽,浓墨般的天幕没有一点星光。赤矿山充斥着荒凉与孤寂的气息,唯有一株株干枯而死的老树与奇崛怪诞的巨石在风中默立。
来人一步一步走向山顶。十丈,八丈,六丈。
藏于黑布袋里准备偷袭倦收天的葛仙川心跳如鼓。近了,近了,他都能听见来人的脚步声。虽然来了两人,但他有信心,掌握了恶龙臂的他与克多行能够应付。想到一直以来极度嫉妒的仇敌终于能亲手将他终结,这是何等快慰啊!
想当初他可是道教道真一脉北道真的领导者,武林中万人仰望的存在!都是倦收天这个讨人厌的家伙,明明并没有做过什么大事,却有了那么大名声,他不就只会整天在永旭之巅欣赏旭日之景吗?竟然还与素还真联手害的他身败名裂,此仇不报,葛仙川誓不为人!
多年来他苦心积虑甚至不惜假死来金蝉脱壳,就是想把倦收天给除掉,终于今日能得偿所愿了。
离山顶越发近了,林厄与倦收天已经能在山顶不远处,看到正在等候的克多行与套着黑袋子穿着凛若梅衣服的一人了。
林厄眯了眯眼,转头对倦收天压低声音道:“嗯?怎么不见葛仙川?”
倦收天亦疑惑的四处扫视:“想必是藏身在哪处角落吧。等待时机再施以偷袭。此人阴险狡诈,道友千万小心。”
“那不如分头行动。道友,等下你对付克多行,我来负责救人如何?我对赫墨族的异能并不熟悉,贸然对上只怕……”
倦收天微颌首道:“就依你所言。”
林厄熟悉剧情,知道黑袋中人是葛仙川所假扮,原作中倦收天直接上前救他,结果被葛仙川的恶龙臂所打伤,吃了个亏。但是深夜人影模糊不好分辨,林厄不好直接说出实情,于是便想了这么一个法子。
商议已定,两人上前,直面克多行!
克多行见倦收天与一粉衣女子上前,略感奇怪,只道是倦收天找来的帮手。上前一步道:“凛若梅在此,你的答案呢?倦收天。”
“冤有头,债有主,我们的仇恨不该牵连其他人。得罪了!”
话音未落,倦收天与林厄同时出手!
倦收天聚起全身真元,拂尘挥动,一掌击出,带着十分的威势击向克多行。掌风阵阵,竟似袭向克多行周身大穴!
克多行假意不敌败退,暗护住要害部位向后急退。
“你会后悔的!”他满脸愤怒之色,显然是做足了戏。
却说那厢林厄身法迅捷,奔到被黑袋子套头的人的身边。全身看似轻松自如,实则早已暗提真元戒备,只待葛仙川出手就予以还击!
她温声道:“若梅,我带你离开。”一面说一面扶起黑袋中人。
“哼——”突然袋中人一掌击向林厄脏腑,却原来葛仙川以恶龙臂使起血龙弑天,意欲一掌重伤林厄!其出手之迅捷,角度之刁钻,下手之狠毒,让人难以应对。
林厄早有防备,退开两步,“噌啷——”一声迅速抽出腰间承影剑,全身运转《长春功》之要诀,剑附凝纯内力,一剑刺出,噗嗤刺入葛仙川击向她的肉掌!
葛仙川肉掌被捅穿,真元渐泻,血流如注,声势亦息。
这一剑,翩若惊鸿,矫若游龙,宛如流星,气势如虹!其出剑之迅捷,角度之刁钻,下手之狠毒,比葛仙川更甚!
葛仙川见一击未能得手,有些遗憾。但更多的是将倦收天与林厄二人置之死地的决心!
一剑刺出,林厄收剑退到倦收天旁边。
“看来凛若梅只是个幌子,目的就是为了让你前来。”林厄转头对倦收天严肃道。
“嗯。不过今日我定要亲手了结了葛仙川。”倦收天见黑袋子里的人不是凛若梅,不禁一阵后怕。毕竟若是换做他前去救人,很有可能会被葛仙川趁机偷袭得手。想到此处,不仅对林厄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他性寡言语,倒也没有道谢,只是微微向林厄点了下头,将此事记在心里。
“为了杀你,我不惜一切代价,这一局,你可以瞑目了。”葛仙川张狂笑道。他如今恶龙臂在手,又与克多行联手对敌,自觉可以一雪前耻,更是得意非常。
……………………
夜风罩寒,天月笼雾,宁谧的翠环山下,隐隐一丝诡异气氛正在流转。
不知从何而起的微风卷起地面的细尘,突然,一股强烈的地鸣声惊起了翠环山的静寂。地面震动,隆动裂土悍势,惊起万里征尘。
只见阎王带领他手下两名大将从天而降,逼近翠环山脚下,似带着无尽杀意而来。
“翠环山不存活路,只留黄泉路。”阎王气势全开,大手一挥,对手下声色俱厉道。
翠环山上。
照世明灯疾奔入殿道:“快,卜相机关,你快带着原无乡和小鬼头,小狐从秘道离开。我这就出去拖住阎王。”
原无乡担忧的道:“你——”
照世明灯安慰他们道:“放心吧,阎王要取我的性命,没那么简单。”
卜相机关叹气:“那你保重,小鬼头,小狐,我们快走啊。”
随即四人进入秘道,逃出翠环山。
大殿之上,人影孤立。
照世明灯俊朗的面孔宛如平静的湖泊,不起一丝波澜,他缓缓吟道:“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昨暮同为人,今旦在鬼录。魂气散何之,枯形寄空木。娇儿索父啼,良友抚我哭。”
这几句诗明明为悼亡诗,可他的声音却清亮温柔,浑不见悲伤之意。
任谁也想不到,他既明白此去有可能会被阎王等人杀死,却仍若无其事一般自在而处。
他自知自己以智谋出长,武力并不算出众。此次出战断无幸存之理,只希望自己能给卜相机关他们一些出逃时间,能够逃到论剑海去,这样他们就安全了。
牺牲也要牺牲的有价值啊。
一念及此,照世明灯慈郎不再犹豫,大步踏出屋舍,准备以一己之身拖住阎王!
泠泠月光洒在他的身上,给他平添一丝孤凄之意。
其实照世明灯慈郎,本质上是个再温柔不过之人啊。
……………………
急急急,寒风吹起,战意高昂,林厄与倦收天联手对上克多行与葛仙川。
赤矿山上,阴谋算计,葛仙川携恶龙之威,再战倦收天。
恶龙逞威,风云开阖之间,霸气横溢,极招动天。
葛仙川操纵恶龙臂,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哈——”的一声一拳击出。这一拳,携带了无尽的威势与无穷的恨意。他身形疾动,一路袭来,道旁枯木受拳风影响化为齑粉!
倦收天知道厉害,不敢大意,拂尘轻挥,双脚微错开,他运转玄功,以形意拳迎上葛仙川之恶龙臂使出的太极。
拳路双方起,形意并太极。
两人相撞,激起一波又一波的真元震荡扩散开来,威势震天动地,赤矿山尘沙扬起。
一击即收,葛仙川退回,落到地面噔噔后退了几步来抵消与倦收天交手之时所受的反震之力。倦收天亦然。
“哼,就这点本事吗?!”葛仙川轻蔑道。
他眼见自己试探性的一击并未奏效,心下反喜。原来,刚才那一拳他只用了六七分力便堪堪与倦收天战成平手。自忖恶龙臂果然厉害,说不得能让倦收天在此送命。
另一边,林厄也遇到了棘手的难题。
她此前从未遇到过异能者,战斗中难免束手束脚。
却说克多行此人身材肥硕,满脸横肉。他冷笑数声,使出一招掩雾异能让林厄如陷泥沼,行动迟缓起来。
林厄见势不妙,唰唰唰三剑将自己与克多行距离拉开,跳出战圈,从怀中取出曾杀伤彩绿险磡及森狱大军之毒——顷刻醉!
只见她将毒粉向下一撒,拿出一支细短的竹笛于唇边吹奏,无声的乐曲竟使撒下的粉末盘旋而起,迅疾飞向克多行!
克多行心下一惊,及忙闭气,却还是吸入了一些。顿时肌肤开始溃烂溢血,感觉有东西在自己体内钻动吸食骨髓,不禁“嗷——”的一声惨叫,翻滚在地。其状惨不忍睹,其声更是凄厉异常。
林厄闻听惨嚎心如止水,见克多行受此毒蚕食丧失战力,虽然他吸入的少,但若无解药,四五日内必死无疑。
她便收起毒粉,持剑看向倦收天方向。
只见双方再交锋,葛仙川恶龙之力出击,倦收天出剑回应,葛仙川同时使拳剑,双方对上,又是一轮恶斗。
只见人影你来我往,交战异常激烈。剑气纵横,真元四射。名剑金锋剑身颤抖,似有些承受不住倦收天的无上玄功。倦收天手持此剑,心下微焦。
林厄见葛仙川自恃有恶龙臂越战越勇,反观倦收天有伤在身,兵器亦不合手,一消一长,你来我往之间,倦收天竟隐隐占了下风!
林厄见势不妙,欲拔剑助战。突然,一道冷然剑光划过,击退葛仙川,一个蓝色身影将倦收天带走,林厄见状也随之而化成光点离开。
葛仙川见人被带走,心下恨极,大喊一声道:“想走?!”正欲追上,突然一个声音传来:“不用追了,速回没日夜都。”
葛仙川握紧双拳,指甲紧紧嵌进掌心,心中有无限的愤怒却只能强压下去,红了眼睛盯着倦收天离开方向恨声道:“哼!下一次,你倦收天绝不会这么幸运!”
话说完,他弯腰扶起克多行离开赤矿山。
…………………………
翠环山,寂静的夜色中弥漫着凄迷的氛围。仿佛秋虫也感受到了此时的哀伤,不敢再鸣。
树林间,照世明灯慈郎手提明灯驱散了其间的浓雾与黑暗。那温暖的灯光仿佛具有魔力,能温暖人渴求的眼睛,寂寞的心灵。
他一边走一边缓缓吟道:“得失不复知,是非安能觉。千秋万岁后,谁知荣与辱!”这几句诗腔调与在大殿吟诵的又有不同。
他似是抱定了必死的决心,连声音也变得激越了起来。
灯光明亮,照在他的脸上,倒衬得他一双清泉般澄澈的眸子越显坚定。
紧张紧张,翠环山下阎王强势逼战,照世明灯孤身赴战。
远方直来的身影,落满一身征尘与苍凉。心有断腕壮志的照世明灯,一步一步踏入死亡的界限。
他脸上带着温柔悲悯的神色,一如他当时出场时那般。微垂双眸,更显得悲天悯人。
“照世明灯,你以为凭你一个人,能挡得下我几招?”阎王不屑道。语毕他运转魔功,随手一挥,一波精纯魔元化作道道黑线袭向照世明灯。
照世明灯温声道:“三招就够了。”
他以明灯作为武器,将真元灌注于内,明灯大亮,瞬时击散了缠绕在照世明灯周围的黑暗魔元。
试探性的一击结束,阎王哈哈大笑,笑声充满了无尽嘲讽之意:“可惜,我只能给你一招的机会。把握你最后的时间吧!”
凛声高喝,阎王发动至高无上魔元,顿时恶相现形。只见半空中阎王恶相面目狰狞,头生巨大似鹿非鹿之角,眼冒绿光,嘴部如狼向外凸,牙齿露于外,头部肌肤褪去,只剩森森白骨。整个人有种疯狂邪恶之感。
庞然魔功,携带紫电巨力,雷霆一击。半空中阎王恶相一只尖利之爪笼罩在照世明灯头顶!“哼——”压迫深深而下,魔元化作囚笼将照世明灯笼于其内。
惊人魔功压顶,照世明灯聚一身道元,化变托天之能。双方力斗内功修为!
两厢僵持之下,照世明灯体内道元终究抵不过阎王魔功深厚,不由感到力渐不支。
“嗯?”阎王恶相见状心下暗喜,加大魔功输出,照世明灯苦苦支撑,双足一寸寸于地面下陷。巨大的压力让他呼吸艰难,体内脏腑受创,不由得口角溢血。
难道,自己真要命丧于此了吗?他意识朦胧中一阵疑问。双眸开阖间却并无一丝悔意。
危机之际,一道庞然剑光,裂地袭向阎王!
阎王以拳对剑,暗运魔功将此招化解,惊起一地沙尘。不过同时阎王恶相亦解,照世明灯脱困。
“我决不允许你在我眼前逞凶杀人!照世明灯,这场仗,就由我玄同来了结!”突然一名英俊剑者闯入,将照世明灯挡在身后,怒视阎王。
他,就是黑海森狱阎王第四子,被册立为太子的四人之一,玄同!同时他也是黑海森狱三名绝世剑者之首。
玄同一头枫叶色的红发,红眉修长,俊逸而沉静的眼眸含着几分愤怒,还有一丝藏得极深连本人都难以察觉的孺慕之情,唇角苍白,面容略带愤慨。
父子相残,走到如今这一步,是时耶?是命耶?
命运的作弄,最终让这一对亲人,逐渐走到了相反的一面。
照世明灯心里一叹,道:“你自己小心!”
话音刚落,森狱二将便桀桀笑道:“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言毕两人出招对上照世明灯,以拳化劲,攻向对手!
照世明灯强提内力,灵巧以手中灯笼应对。双方招式纷乱交错,令人目不暇接。
另一处战场上,淡淡的诡异氛围在父子二人之间流动。
“你拿着我的剑,却要阻止我杀人,儿子啊,难道你眼里已经没有亲情伦理了吗?”阎王看似痛彻心扉的控诉道。
玄同讥讽一笑:“哈哈,你知道在你杀害自己孩子的时候,身上的麝香味特别浓厚吗?我闻过一次,此生难忘!这种味道,提醒了我亲情的虚伪。现在你身上的麝香味又散发出来,旋绕在我的鼻息之间了。”
“你现在口口声声说着亲情,脑中却在想着如何杀我!”
阎王仰天长笑几声:“看来,你很早就已经看穿我了,只是一直不动声色。难怪你总是疏离我,却又时常在暗中观察我。哼!父子一场,我们都过得太辛苦了。现在,我终于能卸下这层假面具,以真实的我来面对你了!”
“父亲,亲情对我们而言,实在太遥远了。痛快的展现你的杀意吧!玄同随时领教!”玄同一挥摩罗天章,音调铿锵有力,多的是斩断情感维系的决心。
“玄同啊玄同,拿着不属于你的摩罗天章,将是你今日败亡的主因!”阎王运转内力,欲与玄同决一死战。
然而,诡异的话语仿佛昭示着什么,这场战局之外,阎王似乎另有盘算。
…………………………
论剑海外一处林地。
天空湛蓝,四周林木郁郁葱葱,地面尘沙不起,是难得的静谧之地。然而,今日却有三名不速之客打扰了此处的宁静。
冷别赋放下一路搀扶的倦收天,见其脚步虚浮踉跄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嗯,我还行,多谢你前来相助。”倦收天名剑金锋回鞘,脸色苍白道。
林厄随即化光而来,见倦收天无恙便松了一口气。
“这位道友是?”冷别赋出声问道。
“这位道友是跟我一起去救凛若梅的。”倦收天金色眸子一凝,向冷别赋介绍。
“在下无情剑林厄,因一些私人关系需要救凛若梅。”林厄落落大方的道。
冷别赋亦通名令林厄知晓,然后转向倦收天道:“嫉妒的力量真是可怕,葛仙川曾为北宗领导,义勇为民剿除恶龙,如今却成了人人欲除的恶龙。身为他昔日同修的你,想必更为痛心疾首。”
倦收天叹了口气:“唉,先不说他了,你呢,你怎么会出现在赤矿山?”
“我去过诸神之巅后,就想到琉璃仙境找你,为营救素还真出一份心力。但是当我赶到琉璃仙境时,听说你已经前去赤矿山营救凛若梅,就马上赶过来了。”
“哦,原来如此。凛若梅因我受罪,还需设法营救。而葛仙川身上的恶龙臂,我也要设法替山龙讨回来。”
“葛仙川现在与赫墨族合作,看来是得从赫墨族着手了。”
林厄精神微振,展颜道:“我有消息称葛仙川并非与赫墨族合作,而是不得不臣服于摩弗罗。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
“而且,我在与克多行对战之际,对他用了毒。此毒只有我有解药,也就是说,我们有了交易的筹码。”
“用毒?”冷别赋疑惑一声提醒了林厄,武林中人还是不太能接受用毒之人。
她唇角微抿:“这毒是我师承而来,我学医兼学毒。”
“倦收天非是迂腐之人,只要能为武林和平出一份力,用什么手段都无妨。”倦收天亦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们就夜探没日夜都,与那摩弗罗会上一会!”
“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