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祭之二

2.yesterday

最近突然不知为啥想到yesterday,大概是里面那句;so much trouble seem so far away,why she had to go she wouldn’t say吧,但其实她是跟我说了她离开的原因啦,至少这点我还没选择性遗忘,而且是很认真的,很尽责,很坦诚的讲了原因,至少从她的角度她讲的相当清楚了吧。但不合适这理由也是薄如一张纸,进一步挖掘下去就是我做的不好还是你做的不好,我改还是你改抑或还是你我都不要改的无底洞。讨论这个也无益啦。

以前听人说过时间能磨平一切的结论着实害人,拖着交由时间来处理的唯一后果就是腐烂或者落灰,腐烂让事情本质面目全非,显然是下下策。落灰也早晚会有被吹动吹散的那一天,而一旦灰尘被掸去,事情本身仍是锋利得能划开口子的本质并没有变,唯有自己主动地手工的一下一下的去把它磨平。她提出分手正好是暑假的尾巴,新学期压上来的学习任务让我顺水推舟地把这件事去搁在一边暂不理会,但它锋利的棱角放在心窝里总是硌得生疼,也只能是学余求救于伟大的精神力量疗法,就像我上面提到的那些吧。

因为忙而暂时搁置,其实也就是一段时间里的回避或者逃避吧,我曾说我再也不吃小西红柿了,再也不去下沉广场了,再也不吃麻辣烫和刀削面了,再也不去那栋教学楼的那几个教室自习了,再也不去bene咖啡厅,再也不听取hebe的歌,再也不看任何关于18年5-6月电影的评论,再也不去买某个牌子的酸奶喝,走路一定避开井盖,…………

但不可避免的当这些禁忌被一项项打破,除了心里的一阵剧烈震动之外,也是提醒我躲也躲不到哪儿去了,其实重新检视伤口也不失为一种疗伤的好方法。

今冬北京飘了两场雪,第一场雪来时重游了颐和园,碰巧和同学同去然后他们又有事先走,留下我一个人独自追溯记忆的空间。彼时还是略带寒意的4月,我和她还是相互试探的阶段,想来也是多好的状态吧。只是当时满是游船的湖面现在是白雪覆盖的一片冰原,甚至刺得人眼睛生疼。

记得我试探着问她要不要划船,故意表现出没有任何企图心的样子,只是说看颐和园电影里两人泛舟湖上感觉好美,想像他们一样,她到底还是拒绝了。后来到一个滨水的平台坐下来聊,现在那儿已被封起来修缮,突然听到路人说这儿被封了半年也没修好,想想当时我们坐在那儿聊是幸运吧。

绕昆明湖堤而走,早已想不起来当时我和她聊了些啥了,只记得来之前我还准备了可供聊天的备选的话题,还在手上做了小抄,但好像最后也是没派上用场。而现在注意的只是避开脚下没化的积雪了。

到昆明湖南岸吧,人少多了,也只记得彼时坐在湖边的石块上也是百无聊赖,想到哪说到哪,摘下柳枝摆弄水波,看不远处的野鸭划开湖面,分享自己随水波而动的遥远记忆,转过头来才觉只是自己站在这儿发呆,薄雪覆盖的石头早已辨认不出当初模样,身边是零星几个摄影发烧友摆弄着长枪短炮,慢慢也就觉得这么一种发呆就是一种对话了,虽然是迟到的,单向的,但也是超维的。落得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重叠着那个春日微霾天里万寿山十七孔桥的虚影,也算是真正超维的绝美影像吧 ,而什么执念,什么禁忌见此也都渐渐化解了吧。

第二场雪在情人节吧,虽然暑假时的七夕还不算太远,只是就像北京难得的好雪,本该敏感的记忆也暂时休了眠,但如果马后炮地来看去年七夕的时候我和她也绝对算是也算是强弩之末了吧。

现在我想起往事时只是在脑子里一遍遍无意识地重复:假如是现在的我的话一定能做得更好的吧……这场是白日飘雪,说起白日,就莫名其妙的想起白日焰火,她一直向我推荐的,说它比暴雪将至要好,我却一拖再拖,到现在都没看过这片只怪你自己不上心啦。

雪是白日里下大的,吃完饭我就想到主楼前大草坪走走,到处都是白色,这两场雪让我笃信了鲁迅先生散文诗《雪》里面对南方雪与北方雪的对比,确实是质感完全不一样的,具体描述就去看原文好了,真没有比那更贴切的描写了。

我就想假如我们还在一起的话那我肯定会第一时间把这个感受跟她分享,她是那种心思细腻的女孩子,我说的百分之九十她都懂。就记得跟她讲过我和我爸爸的一个心结,我一直一直想不明白为何我父亲要那么做,但她那么轻松地,就分析出了爸爸的动机,当时真的觉得自己好幸运好幸运,但也许她当时感受到的只是我的愚钝木讷吧。

走上大草坪,是更纯净的一片白色,雪洒下来,我却分明闻到了北京夏天特有的湿濡的空气,和树荫枯叶下冒出来的一丛丛蘑菇,她穿着蓝白相间的连衣裙,见到蘑菇兴奋地蹲下身子仔细端详起来,微汗都浸湿了我们的后背。

我说:你明天就要走了,我们在这儿拍点照吧。然后就笨拙的掏出手机。“不行不行,这样拍不好看显得我脸大”我也不太擅长给女生拍照。于是有点笨拙和僵硬的,几张她单独的照片,还有几张我们俩一起的照片咔咔存到了我手机里……然后她想要给蘑菇拍照,几分钟后我们就一起给蘑菇拍写真,圆形的,扁伞形的,单个的,成对的,她说她特别喜欢蘑菇。

站起身她腿上又被蚊子咬了几个包。

而那时绿的颜色都要流下来的草坪,现在则是刺眼的白,是一片荒原。我慢慢踱到草坪边缘的挡土墙上,走在这片人物两非的荒原上,心里已没有多少波动了,漫天白雪的肃杀气氛让我觉得像是走在墓园里,心境亦是如此。随手拾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墙垣上写下她的名字,终于没用繁体字,因为北方的雪太软显不清那么复杂的笔画。和一些俗烂的句子,我想反正不怕被人看见,一会儿都会被盖住的。

抬头看到主楼,只又想起测量学在那里度过的和她一起度过的不眠之夜,回到那时多好。只呆呆的想那个站在主楼八楼窗前的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大一时的我和她。而他们低头向下是不是也能看到这雪地上的胡言乱语呢。扔掉树枝,草坪上灌木都被剪干净了,走到那可巨大馒头柳的躯干下,把头偎在树上说:你还记得去年夏天我和一个女孩来过这儿吗,当时这儿还是一片绿色,这事儿你一定见过的呀,这不会是假的。你一定记得吧,你假如还记得,能给我点提示吗?  四周一片寂静,我转身离去。突然一块雪从树上滑落下来砸在地上,升起一阵白色的烟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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