舅舅,我想你(清明—怀念与牵挂)

  也许是时令的缘故,最近雨下的有些频繁。

      入冬前的预兆便是连日来几场秋雨的铺垫,雨不大,时停时下,不知道会在何时停,也不知道会在何时下,只知道近几天的气温逐渐降低,而后,便会从秋入了冬。

      秋风抚动树叶摇曳的时候,我刚好经过,抬头看,原来,树叶已黄了多日。

      小时候,总是害怕你,只记得,无论我们多调皮,多闹,只要听到你来了,我们都会变得很听话,那时候我总觉得你挺严肃,挺严肃的,而你也总是匆匆忙忙的回来,吃个饭,又匆匆忙忙的走。每年年初一的时候,舅妈给我们挨个发红包,那时候,你的话不多,妈妈就站在我身旁,让我给你说新年祝福的话,给你拜年,我在笑,你也在笑,小孩子总是会容易被满足的,不懂得所谓的真正的祝福,只喜欢那一颗颗糖的甜味。

      15年春天的时候,我是在电话里得知你生病的,我一直觉得你会好起来,就像以前那样,会早早的好起来。我常常会在放假的时候来看你,那时候,你和平常一样,还能和我们说说笑笑,你身体一向很好,我以为你的病会慢慢的好起来,到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小孩子的我以为其实是不作数的。大人不会告诉小孩子他们的想法,小孩子也永远猜不到大人的想法,就好像,我明知道你会走,但是,我却极力说服自己相信你不会走,那时候,我只知道,你会好起来,一定会的。

      过了几个月,你去北京治病了,一去便是大半年,我们便等了你半年。化疗的过程是残酷的,但是生存的意志支撑着你坚持了下去。你回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是极度虚弱,我再一次见到了疾病的可怕,拥有无止境的身体上与精神上的痛苦与折磨,但是,比起活着,人的意志往往会异常强大,这也是人的本能,世上最无奈的便是无能无力。

      上大学了。周末的生活我总是来回于学校和医院,而中间的距离也被分成两段,一段期盼,一段心痛,途中就是我心中的变化,-半牵挂,一半害怕,也许会走向光明,也许会走向黑暗,两方都是未知的尽头,无论你在那头,你在的方向,就是我要去的地方。你的病越来越严重,不能够说话,不能够走动,我从来不敢在你面前显露出自己的悲伤,人们总是不喜欢看见别人真实的模样,我也渐渐明白了,小孩子知道的,大人也知道,只是大人不会说出来

      18年8月底的时候,我在家里听到你病情加重的消息,那天,一夜无眠。

      9月初,你从icu病房出来了,周末我便赶到医院,看到你,我的心便渐渐地平静下来了,窗外的阳光洒在病房里,墙角的花依旧开的那样芬芳。看见我来了,你笑了,就和以前一-样,陪在你身旁。陪伴是最廉价的,但也是最珍贵的。握着你的手,看着你入睡,夜很静,心很安。

      18号早上,你陷入昏迷了,我匆忙的赶来,在地铁上逐渐缩短我与你之间的距离,而我却从来感受到如此的漫长,在时间的折磨下,在追逐死亡的路上,我们被相隔的很远很远。

      刚上电梯,手机便响了起来,我最不愿面对的事,还是发生了,你走了,安安静静的走了,没有等到我,而我也永远的失去你了。原来,死亡就是一楼到二十四楼的距离,也许只是慢了几分钟,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窗外依旧下着雨,而你仍像熟睡那样安详的躺在床上,而我还像以前那样,站在你身旁,陪着你,握住你的手,你手心的余温尚在,不忍心打扰你的熟睡,不得不将你的手放下,以后的日子,我也不能再将你的手握住了。

      小时候,总爱哭,你给我一颗糖,我就笑了,现在,不爱哭了,也没有糖了,小时候,不知道生死,总以为死去的人还会回来,看着妈妈哭,然后跟着一起哭,而现在,知道生死了,看着妈妈哭,我却已经哭不出来了,我曾经极度想挽留你,却不知道你已经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人,总是自私的,连生死也不例外,也许,没有痛苦的死亡才是对于你真正的活着,痛苦的活着是将一个人的身体与尊严折磨的体无完肤,总要去面对,总要去接受。

      一条直至岁月尽头的路,铺陈在无人归来的渡口,有人在这头张望,有人在那头踌躇,我将思念深深地隐藏,伏首作最后的祷告。

      人,一旦离开,就永远不会再回来了。牵挂永远都不是一个人的事,而是,无论你身在何处,即使今生都无法再相见,只要心中还有你,你就永远没有消失,你就永远还在,我们的存在延续了你生命的继续,回头再看,年轻时的你攥着小时候我的手,站在家门口,吃着糖,甜甜的,忽然你回过头,你笑了,我也笑了,原来你还在。

      你是我们的榜样,教会我们做人,做事的方式,也用自身的行为告诉了我们,顽强的意志与毅力,即使疾病缠身,也一.直坚持勇敢的面对,亲情的力量是伟大的,思念是无止境的,只要心有牵挂,我们总会有团圆的一天。

  你,你就永远没有消失,你就永远还在,我们的存在延续了你生命的继续,回头再看,年轻时的你攥着小时候我的手,站在家门口,吃着糖,甜甜的,忽然你回过头,你笑了,我也笑了,原来你还在。

      今天窗外又下起了雨,夹杂着风,掠过街道,惊起一路的寒暄,在寒冷之后是凄清的萧瑟,树叶也会尽数脱落,在度过寒冷的冬季后,来年的生命将会破土重生,挺拔成最顽强的模样,用生命的色彩去迎接希望,迎接未来。

      巴蜀的雨总是下的如此频繁,殊不知,故乡的雪还依旧飘零。

            ——2018年10月写,19年清明节改。寄思念给远在天堂的二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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