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世界的最后一撮灰。
披麻戴孝,在三月的雨季里,我拿着竹竿上山去。他们拿着我的归宿,我不知道会带我的肉体去哪里。
他们说,我是一个好人。这个定义真嘲讽。我便是依从这世界,依从所有人,也没有人会在我生前唤我一声“好人”。他们的眼睛好浑浊啊,我看不见里面的自己,他们的嘴一动一动的,却没有半句关于我的。
我看见他们把我的归宿放在黄土里。可我不愿,我会在泥土中腐朽,然后世界会抹去我的所有痕迹。
真瘆人啊,我从未带来什么,我也什么都带不走。这一粒土会痛吗,它会为我有片刻的悲伤吗?我不知道。它们的归宿本该如此吗,和我,也是一样的罢。
人的离开,有三种。第一种,便是肉体的腐朽,无声无息地离开。第二种,便是肉体自身,人自身的忘却。第三种,便是这世界上没有人再记得你,你的痕迹完全被抹去。
我会忘了的,当我喝下孟婆汤,我会忘记这个世界。所谓的离去,是另一种性质的重生。
走了罢,走了罢。我的归宿被湮没。这里不会再有我的印记。
没人会记得我,我什么都没有带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