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的树—槐树
炎热的夏日,总有绿荫似伞;
寒冷的冬天,总有雀鸣枝间;
春芽碧,秋叶黄;
变换的四季,伴我烂漫童年。 —— 槐榆柳《写给童年的槐树》
人过四十,圣人可以不惑,凡人就不大好说。譬如我,四十拐了三道弯,发呆时,仍会沉浸在童年的回忆里不愿出来。
童年的天空总是瓦蓝瓦蓝的,衬着又像马又像骆驼的白云,麦田是一望无际的,矮矮的村庄也总是绿树环绕着。土墙围成的院落,没有街门,里外都种了许多树,其中大多是槐树。树龄也参差不齐,有十几年的,也有几年的。到了夏天,三五个邻里的孩子便围坐在最大的一株槐树下,有时七嘴八舌地讲故事,有时趴在地桌上做功课,有时打扑克做游戏。累了时,盛来一大瓢井水,小伙伴们便抢着喝,井水的清冽甘甜直入心脾,稚嫩的脸上都露出天真的笑。树上的蝉有时也停住了叫,安静地分享着小伙伴们无忧无虑的欢乐。这时候,大槐树总是拿出大哥哥的风范,用硕大的树冠默默地把炎热挡在外面。三十多年过去了,总觉得这些往事如在昨天,但时光终究不会倒流,那样的童年惬意我想今生不会再有了罢。
在童年的那些树中,槐树之所以给我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却还因一件偶然事故。那个年代,农村的物质条件比较差,孩子们只在过新年和闹新娘的时候才能捞到糖果吃,平时是不大能得到的,因此诸如糖果之类的甜食对大部分孩子来说是比较稀罕的东西。我们经常到田野里去找野茄子来解嘴馋,然而毕竟是有限,也不知道是谁在什么时候发现的,槐树开出的有红有白的花,不仅闻着香吃起来也很甜。记得有一年夏天,正是槐树开花的季节,满枝头的红花白花四处飘香,伙伴们经不住这样的诱惑,纷纷爬上墙头采着吃,真得很甜,尤其是花蒂的位置。我肯定是吃了不少,下午便觉得身体不舒服,到傍晚脸和手脚都肿了起来,就像胖娃娃似的,连下炕都费力。看了医生,说是吃得太多中了毒,于是开了药,连吃了三天,来看我的小伙伴们都吃吃地笑。至今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他们不肿呢?从那时起便再也不敢吃槐花了,但对槐树的喜爱却一如既往,好像不能吃槐花是我自己的错。
大概只有真正的关切,才能体会沧海桑田的含义。现在的村庄丝毫没有当年的模样了,那些槐树也早被花草和速生杨取代了。老院子推倒的时候,我抚摸着大槐树的树干,望着宽大的树冠,眼里充满了泪水。
槐榆柳
2013年6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