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我算是与病痛较上劲。不是这里不舒服,就是那里出状况,忌口多得让我只记得还能吃什么,其他美食都与我无关。吃饭是一种痛,只有亲身经历才能刻苦铭心。喜欢摄影,却让我见不得太阳。生活就是讽刺,也是特别地无奈。只能发扬阿Q精神,至少我还活着、至少年轻时生病总比年老后生病好、至少我还有家人、战友、朋友、工作和想要的生活……
这两天,我又来了状况,鼻腔里竟长了囊肿。对于我这种体质的人,久病成医的我已经习惯。有了东西,就得去掉。虽然知道是微创手术,也知道是一种常见病痛,可想着要全麻,想着将自己控制不了自己,还是有点紧张。人生会面临很多第一次,做手术算是我遇到的头一遭。
对于手术,我脑海里浮现的都是电视里医生做手术的场景,推进手术室的天花板、硕大的无影灯、操作台上各式各样的手术刀等等。当我在手术签字单上签上名字时,我想我是把自己彻底交给医生了。
等待手术比做手术还更让人煎熬。一早上,医院尽然排了17台手术,其中大多是孩子。手术是不能吃喝东西的,或许因为大人更扛饿,我一直到中午12点才轮上。面对推着手术车的老大爷,我说:“就是鼻子,我自己走过去吧。”
“你是病人,医院有规定,上来吧,我们做的就是服务!”老大爷笑着说。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是病人,而且马上就要失去知觉被医生手术。我老实地躺上手术车,老大爷推着我往手术间走去,看着天花板上过去的日光灯,真是跟电视里拍的画面一样,不过现在的我可没有看电视时的轻松。当老大爷说了声:“病人家属在外面等着。”随即便是“嘀——”的刷门声,我知道我要经历一次前所未有的体验。
我被推进了手术室,从进入门的那一刻,我的心开始慌张:全麻是一种什么感觉、自己控制不了自己会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全麻后我会想什么……我想:人只有在掌控不了自己时,才会有莫名的恐惧和慌张,正如所有人都会面临的生死。
马上就要手术了。手术室内,医生们谈笑风生,一个劲地劝我不要紧张。我想:一个上午17台手术,对于这些以此为生的医生,我只不过是他们无数手术刀下去的其中一个。谈笑风生也是他们缓解病人紧张情绪的一种方法。我笑着对他们说:“你们好忙啊!”正说着,一个医生坐在了我旁边,不停地注射着什么。我好像才缓过神来:“你是已经打麻药了吗?我好像有点感觉了。”
我就只记得那个医生笑了笑,天花板就开始模糊了。我好像一下子睡了好久,就听着一个人在喊我名字,我猛地惊醒,一切又回到了我熟悉和能掌控的状态,除了鼻子有点疼,心里一下踏实了。我不停地问医生:“现在几点了?我想起来还在门外焦急等待的家人。”“13时40分。”医生告诉我。这么个小手术,竟做了近2个小时,医生也真是不容易!家人也估计等急了!我慢慢地完全苏醒,还是那位老大爷把我推出了手术室。家人一下就来到我眼前,挡住了推进去时天花板的灯,人活着真是有太多的牵挂与不舍。
对于这样一个小手术,我的感受是巨大的。术人只是在解决身体的病痛,对于大多数人是都能做到。我想,做手术更多的是术心,通过手术来医治我们浮杂的内心,沉淀我们对生命和生活的思考,至关重要。
术人与术心,就是我经历第一次手术的最大感悟。面对漫长的历史长河,每个人的人生都是既精彩又短暂。如何才能在这短暂的生命中绽放精彩,是我们每个人面临的人生考题。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中主人公保尔柯察金的总结来回答:当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我们终究会为这美丽的世界留下点什么,刻上我们每个人特有的生命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