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尊，弟子回来了。”
灵山之巅，雷音寺中，大雄宝殿，佛光万丈。
端坐在金莲上的，是一个身披金色袈裟，高达五米之巨的佛陀，此时他双眼似分似合。
而在大殿之上，一个穿着白衣的僧人，虔诚叩首。
“如去，此次传教如何？”
听闻僧人的话，佛陀睁开了眼睛，向着僧人微微颔首道。
“弟子此行，已在婆罗国传出了我大乘佛法。”
如去没有隐瞒，而是如实的说道。
“善哉善哉，那婆罗国，乃是梵天座下，汝能有此成就，吾甚欣慰。”
优婆罗佛满意的点了点头，不加掩饰的夸奖道。
但是如去却无动于衷，仿佛视而不见一般。
“如去，你心有疑惑？”
优婆罗佛看出了如去心里有着疑惑，不由得开口问道。
“弟子此行，波折不断，陷入迷途，还请世尊指点。”
如去再次叩首，毕恭毕敬道。
“不妨将你此行一一道来耳。”
优婆罗佛没有拒绝，而是微笑着向着如去邀请道。
……
婆罗国，梵天座下的一个王国。
此时的婆罗国治下琉璃城外，一个身穿白衣，后背斗笠的年轻僧侣，徒步向着琉璃城走来。
“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刚到城门口，僧人便被守城官兵给拦了下来。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如去，奉佛祖旨意，来此传教，助黎明众生脱离苦海。”
如去向着两位官兵行了一礼道。
“佛教之人？走，跟我们去见婆罗多大人吧！”
士兵皱了一下眉头，想起了自家大人的话，便引着如去，走进了城主府。
“你就是如去？”
大殿之中，一个发须皆黄，身体微胖，穿着锦衣的中年人一脸轻蔑的看向了如去。
“小僧参见城主大人。”
如去恭敬道。
“听说你想要传教？不知道这里是婆罗教的地方吗？”
中年人语气冰冷道。
“小僧只为将佛法普度众生，至于什么地方？呵，这九天十地，莫不是天道治下，岂是梵天大神一家之言？”
如去没有畏惧，而是向着婆罗多反驳道。
“口气倒是不小啊，既然如此，那本大人便与你打一个赌，若你赢，随你如何传教，若你输，滚回你的灵山。”
中年人听了如去的话，也没有反驳，因为如去说得对，九天十地，莫不是天道治下，即使是梵天大神，也是要矮上一头的。
“如去洗耳恭听。”
如去没有拒绝，向着婆罗多应道。
“我这有三个恶人，一是小偷阿三，二是娼妇卢梦，三是恶霸薛汗，给你三天时间，若你能渡了他们，便算你赢。”
婆罗多冷笑了一声道。
“一言为定，贫僧告辞！”
如去点了点头，向着婆罗多告辞道
……
繁华的琉璃城，如去在集市内走着，小偷的话，热闹的集市，便是他最好的下手之地。
忽然，如去感觉一阵风从自己身边经过，自己怀里好像少了一些东西。
下意识的，如去向后伸出手来，直接抓住了一个三角眼，八字胡，身穿黄色布衣的男人。
“哎疼疼疼……快放开我，你这个臭秃驴。”
小偷痛骂着如去道。
“放你可以，将您从小僧这里取走的东西留下吧！”
如去微笑着道，但手却没有松开。
“留什……哎呦，我还给你还不成么？”
小偷刚想否认，便感觉一阵刺痛传来，无可奈何之际，便将银两换给了如去，随后便消失不见了。
……
“你是白天的那个和尚？你为什么在我家里？”
是夜，阿三回到家中，赫然发现如去正端坐在客厅，心里惊慌道。
“看！”
如去没有说话，而是向着天空一指。
阿三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天空中，出现了一幅画面。
这画面里，有五个被火焰烧的通红的柱子。
而在每一根柱子的外面，则是分别绑着一个人，他们被烫的皮开肉绽，惨叫连连，周围还有拿着鞭子的鬼差，不断地抽打着他们。
“父亲，爷爷，大伯！！！”
阿三慌了，因为这五个人，全都是他的家人，他的父亲，他的爷爷，他的大伯小叔堂兄，全都在上面。
“那里是地狱，他们为自己犯下的罪行而忏悔，每日都要受到刀山火海的折磨，之后轮回成畜生，你还不明白么？”
如去淡定的说道。
“我，我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么？”
阿三崩溃了，跪倒在了地上，因为，他知道如去不会骗他。
“我佛慈悲，知错就改，便可重入人道。”
如去继续说道。
第二天早上，阿三便举行了金盆洗手大会。
“各位乡亲们，我阿三平日作恶多端，幸得如去师傅指点，方才悔悟，今后金盆洗手，重新做人，以断臂为戒！！！”
阿三向着所有看热闹的人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站起身来，手持砍刀。
一咬牙，一跺脚，直接对着自己的右手砍了下去，刹那间，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传到了阿三的脑海，使得他差点晕了过去，而那台子上，也被鲜血染红。
“阿弥陀佛，我佛慈悲！”
下面看台的人纷纷拍手叫好，而如去则是对着阿三行了一个佛礼。
刹那间，阿三只感觉自己的手臂不疼了，睁开眼一看，手臂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了出来。
“我，我的手？”
阿三不明白，一脸惊异的看向了如去。
“施主知错就改，此乃善行，善行结善果，我佛慈悲，愿施主今后，用新的手，来做利国利民之事！”
如去微微一笑，向着阿三说道。
……
“你这和尚，来了妓院，难道是动了私念，找姑娘共度良宵？说来，这里的姑娘们，还没吃过和尚呢，呵呵呵。”
醉红楼，琉璃城最好的妓院，这里的头牌，便是卢梦，此时，与如去说话的，便是醉红楼的老鸨。
“阿弥陀佛，贫僧法号如去，想来此见一见卢梦姑娘。”
如去微笑道。
“这，卢梦姑娘的规矩，想必你也是知道的，不如，换一个姑娘？”
老鸨听了如去的话，迟疑了一下，向着如去劝道。
但是她可不是为了如去好，而是为了自己的银子。
“贫僧只见卢梦姑娘！”
如去摇了摇头，向着老鸨说道。
无奈之余，老鸨只能带着如去，来到卢梦的闺房，但老鸨只负责开门，进去的只有如去一人。
卢梦有多美？如去以前不知道，但现在，则是很清楚。
其人秀发宛若乌丝，皮肤白若冬雪，体香诱人而又不妖媚，身材曼妙，比肩天上嫦娥，脸蛋精致，什么四大美女，天仙碧螺，在其面前，也都要黯然失色。
“你这和尚，也想尝尝我这具身体的滋味儿？”
卢梦声音甜美，宛若世间最清澈的风铃，让人十分享受。
“不，贫僧只是相让卢梦姑娘从良从善，莫要害人。”
如去摇了摇头道。
“你这男人，倒还真的有趣，若是其他男人，现在想的，便是怎么将我压倒在床上，而你却劝我从良？真是可笑至极。”
卢梦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向着如去嘲讽道。
“出家人不打诳语！”
如去微笑道。
“好一个不打诳语，那我问你，我美吗？”
卢梦对这话十分不感冒，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谎言了。
“外表美丽而内心丑陋，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如去淡漠道。
“何为内心丑陋？这世间如我一般洒脱之人，又能有几个？莫不是你这和尚在这里装伪善，想要免去断指之苦？哼，规矩就是规矩，不可能因你而坏的。”
卢梦闻言有些不服气。
“不过一指而已，小僧有何所惧？”
如去轻笑了一声，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柄匕首，对着手指狠狠地斩了下去。
刹那间，鲜血滚滚直流，断指落在地上，还稍微有些抽动，而卢梦，也惊呆了，丝毫是没有想到如去竟然会这么的干脆利落。
她看向了如去，而如去也看着他，四目对视了良久。
“你的眼里，没有我。”
看着满头都是汗水的如去，卢梦呆呆的说道。
“不，我的眼里，没有的只是外在的你，而内在的你，我一直都在关注着，我想让内在的你变得和外在的你一样美丽，这样，你才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美人。”
如去摇了摇头，向着卢梦说道。
“知道为什么我会来这里做妓女么？因为，我受够了男人的虚伪！”
“那些男人，天天想着三妻四妾，天天以为有几个臭钱就能得到一切，自以为是狂妄自大，凭什么我们女人不能？”
“所以，我拒绝了无数王公贵族的求婚，来这里出卖自己的身体，我想让他们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你们想得到就能得到的！”
卢梦的眼中，露出了愤恨的光泽。
“你只是为了报复么？你要知道，你的身体，是无价的，你会有一个一生爱着你的人，你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如去继续微笑着问道。
“爱？呵呵，以前我不相信这个字，但现在，我相信了。因为，你出现了。”
卢梦惨笑了一声，然后看向了如去，因为，如去是第一个为了她斩断手指而不是为了取悦自己的人。
“出家之人，早已将儿女私情置之度外。”
如去摇了摇头，向着卢梦说道。
“总有一天，我会让你爱上我的！”
卢梦一脸媚笑道，随后便走出了闺房。
“从今日起，我卢梦日日吃斋念佛，不再出卖自己的身体，为如去大师守住贞洁，有违此誓，死不足惜！！！”
就在如去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卢梦忽然对着整个醉红楼喊道。
……
“让开让开，给老子滚开！”
集市之中，如去替卢梦安排好了住房，在卢梦睡着了的时候，离开了。
但与此同时的是，薛汗骑着马匹，气势汹汹的向着卢梦所住的地方赶来。
一路上，所有的人们纷纷避让，这个人可是四大名鼎鼎的薛汗，杀人不眨眼，谁敢冲撞了他，就算是死了，那也是白死。
“你就是卢梦？”
一间民房中，薛汗魁梧的身体，堵住了大门，向着身穿素衣的卢梦问道。
“你又是谁？”
卢梦没有半分畏惧道。
“哈哈，老子是薛汗，早就听说琉璃城有个叫卢梦的婊子，长得漂亮，只是不要钱，要小拇指，老子今天就想试一试，你能不能把老子手指剁下来？”
薛汗哈哈大笑了一声，直接将卢梦给提了起来，扔在了床上，随后便开始暴力的撕扯着卢梦的衣服。
卢梦绝望的大叫着，可是，她的叫喊，换来的是薛汗的巴掌。
男人在猖狂的笑，女人在绝望的哭，没有人敢来管闲事，因为，那是薛汗！
……
当如去听闻薛汗去了卢梦所在之地，便快马加鞭的赶来了。
房中，一片狼藉。
屋内没有挣扎的痕迹，只有一个倒在地上的凳子。
房梁上悬挂着的，是随风晃动的卢梦的尸体。
卢梦的脸上，还有这一丝血痕。
如去心里不知道如何来形容，只是觉得很堵，他想喝一口茶。
桌子上，一张白纸上，写着几行娟秀的字。
如去将白纸拿了起来，读起了上面的内容：
如去，对不起，我违背对你的誓言。
自从那天之后，我便想着做一个普通的人，因为，我爱着你。
我知道，你是佛教高僧，不可能爱上我这一个风尘女子的，但是，那有什么关系呢？爱一个人，必须要得到么？
当然不，我只求能够跟在你身边，就是最好的。
可是，当我从良的时候，却迎来了我人生最痛苦的事情，或许，这就是对我的报应吧？
听说，你们佛教有十八层地狱，像我这样的人，或许也会在这地狱之中吧？
真希望，下辈子能够见到你。
如果还能见到你的话，我希望……
算了，只要能够再见到你一眼，便是我的幸福。
……
“你下辈子，会成为畜生，为你今生还债。”
如去看着眼前的薛汗，语气带着一丝冰冷。
“畜生？哈哈哈，这个世界上，本就是拳头大的说话，我今天败在了你的手里，随你怎么处置！”
薛汗脸上都是鲜血，但仍旧是狂笑不止。
“我只是让你知道，拳头大，并不能解决问题，比如，你心里还是不服，比如，放了你，你还会去作恶多端。”
如去转过身去，将地上的女子抱了起来，便要离去。
“你说的不错，若要我心服口服，你想都不要想！”
薛汗冷笑了一声，向着如去怒吼道。
“你虽然作恶多端，但其实，你只是想要证明自己，去表现自己，因为你的内心十分空虚，你甚至是都不敢去看一眼你那死去的父母。”
如去语重心长的说道。
“还记得你的父母么？他们从出生到死去，没有享过一天的福，他们的钱，都用来给你治病，他们希望你能够做一个好人，为婆罗国作出贡献，但你却铁石心肠，活成了他们最不想看到的样子。”
“你，你怎么会知道？”
薛汗不再狂笑，取而代之的，是惊慌失措，因为，这就是他前半生的经历。
“你父母为什么没有了家产？除了你，还有就是强盗的抢劫，甚至是你的姐姐，为了救你而被强盗侮辱了三天三夜，在花季之时，便没有了人生，你本来可以去做官，造福百姓，将那些强盗绳之以法，可你却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堕落成了恶霸！”
如去继续说着，而薛汗也愈加的痛苦。
“不要说了，你不要说了，我求求你不要说了！我皈依，我皈依！”
薛汗痛苦的抱着头，嚎啕大哭着。
“你皈不皈依，又能如何？你的路，你自己去选吧，希望你以后，可以改邪归正！”
如去不再理会薛汗，而是抱着卢梦，消失在了薛汗的面前。
如去赢了，佛法，可以在琉璃城普及了。
阿三，成了一个乞丐，活的连狗都不如。
薛汗因为最后悔悟，羞愧自杀，最后下了阿鼻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如去再次看了刻着卢梦名字的坟一眼，转过了头去，离开了。
“等我！”
……
“弟子一直在想一件事情，究竟，什么是佛？什么是魔？”
“我曾听闻，我佛慈悲，心存善念，知错能改之辈，便会得到善报，虽有因果之说，也可以偿还，但阿三，卢梦，薛汗的结局，没有一个好的。”
“我曾听闻，魔惑众生，心存恶念，执迷不悟之辈，便会得到恶报，但是诸如婆罗多，麻木不仁的琉璃城之人，却仍旧是寿元不尽。”
“弟子到现在，还记得卢梦那张带着笑的脸，她既然要死的话，她不应该是哭的吗？上吊自缢，不该面部狰狞的吗？为什么含笑而终？”
“弟子疑惑，还请世尊解答。”
如去向着优婆罗佛开口问道，其人眼中，流下了一滴清泪，那是对佛魔难辨的困惑之泪。
“如去，你执念太深，这灵山净土，不适合你在此修行了！”
优婆罗佛摇了摇头，语气之中带着无尽的失望。
“呵呵，这就是答案吗？”
如去惨笑了一声，缓缓地转过了身去，那光溜溜的头上，也开始慢慢的长出了长发，直达腰际，那红润而又饱满的脸，也变得灰白。
“我若为魔，佛奈我何？从今以后，吾名，苦情魔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