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熬到了过年，不上学待在家的日子陶启程展现了久违的笑容，一家人的日子虽然不富裕，但是也是热热闹闹地过了年。眼看着开学的日子来临，陶启程心里开始恐慌不已，想起在桥洞挨打时，拳脚和着寒风落在他身上和熄灯后黑漆漆的寝室，他就觉得恐惧。学校，在他心里已经渐渐成了一个牢笼。开学的那天，陶启程磨磨蹭蹭不想去上学，父亲赶着去隔壁县城给别人做工，母亲也要去忙农活，嘟嘟囔囔让陶启程赶紧去学校，别迟到耽误了课。陶启程心里委屈，拿着母亲给的生活费不安地走向了通往县城的车站。回到学校后，假期的安逸并没有消除张鹏六个人对陶启程的欺凌。进寝室的第一天陶启程出乎意料而又理所当然地被打了。陶启程怀着侥幸地心理以为新学期张鹏会放过自己，但是事实证明陶启程的期望并没有实现。当天晚上陶启程又被迫提了六个水壶去水房打热水，给张鹏他们倒洗脚水，只要是陶启程流露出任何的不满和不乐意，马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在宿舍里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于陶启程来说都是如履薄冰，生怕自己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惹到他们就又招来一顿打。所以陶启程除了晚上回宿舍睡觉白天几乎从来不回宿舍。陶启程拼命地逃离宿舍那个恐怖的地方，但是他逃不掉。

晚上回到宿舍的时候，熄灯了，原本吵闹嘈杂的男生宿舍渐渐变得安静。515宿舍内付心远收拾好东西早早地爬上了上铺，陶启程倒完所有的洗脚水刚躺到床上，还没有睡着的张鹏踹了一下他的床铺用命令的口吻说

“陶启程，给我们跳个舞。”

陶启程听到后，心中觉得无限的屈辱，他不想起来，可是不跳估计今天晚上又免不了一顿打。陶启程小心翼翼地起来，站到了宿舍中央的空地，他穿着秋衣秋裤在黑漆漆地宿舍里，感觉像是一丝不挂。

“跳啊！”

其他人不耐烦地催促着，付心远躺在上铺看着陶启程，他仿佛听到了陶启程心中的愤怒。陶启程像个僵尸一样站在那里，行尸走肉般扭动着身体，他看不清楚任何人的表情，但是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针扎一样的眼神，他能感觉到空气里都是嘲笑和鄙夷。那种感觉比挨打还要让他觉得疼。慢慢地陶启程，手脚冰凉，动作迟缓，他潜意识里告诉自己，那个跳舞的人一定不是他自己。跳了一会也许是六个人之中有人觉得困，才让陶启程回去睡觉了。陶启程拖着沉重地脚步静静地躺在了床上，盖上被子大颗大颗的眼泪就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流，那天晚上陶启程哭了半个小时，上铺的付心远听了很久，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很想为陶启程说话，但是他自己也没有胆子去惹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顺从才导致欺凌变本加厉，肆无忌惮。在被子里拼命忍住委屈轻声啜泣的陶启程还是不小心哭出了声。

“哭什么哭，妈的，没出息······”

临床的同学骂骂咧咧地又踹了几下陶启程的床，铁架子像只禁不住风雨的小船，摇摇晃晃，在风雨中飘摇。那天晚上陶启程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过来的，他只觉得整个人像是在透支一般，学校像一个大网，他掉进了网里，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3月8号星期二的晚上陶启程突然逃学回了家，他到家的时候家里人已经吃过晚饭了。母亲问他为什么突然回来了，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弟弟玩耍，脸上挤着笑容说学校的课太难了，他跟不上，觉得压力大所以就想回家了。忙了一天农活的母亲累的筋疲力尽，也就没有过多的细问，只是让他第二天早上就回学校去。第二天吃过早饭后，陶启程帮母亲收拾碗筷，母亲催促着他赶紧回学校，陶启程一听到学校两个字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母亲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问他怎么了，陶启程沉默了一会，耷拉着脑袋，向母亲说出了原因

“妈，宿舍里的几个同学总是欺负我，总是找我的事。”陶启程倚在门上没有看母亲

“小孩子之间吵架拌嘴经常有的，你不要和同学们闹矛盾，多让让别人。”

“妈，我没有挑事，他们几个人总是欺负我，画我的校服，打我，胳膊上现在还有淤青。”

陶启程挽起袖子，让母亲看他身上的伤。母亲看到后心里既气愤又难过，以为是孩子之间的打架而已，她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实际上被欺负的多么可怜。母亲虽然不想耽误农活，但是陶启程不愿上学校，她怕他跟不上课，于是决定和丈夫一起把陶启程送回学校，顺便问问班主任老师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学校老师的办公室里，父母带着陶启程来到了班主任王老师的办公桌前

“王老师，孩子说学校里有同学往孩子校服上乱花，还总欺负他······”

母亲还没有来得及说完陶启程被欺负的事，班主任就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说道

“哪个学生会往你孩子校服上乱画，他坐在最后一排，你们说别人欺负他？他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你家孩子平时上课总是迟到早退，课堂上不是走神就是睡觉，现在又开始逃学，要是他出了什么事你们说怪谁？”

父母站在班主任的办公桌前，像是犯错误被批评的学生，没有多少文化的他们也说不出来什么，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班主任转过身又对陶启程说道

“你看你，一天到晚跟睡不醒似得，校服什么时候都没有干净过，皱皱巴巴的跟牛嚼过一样······”

陶启程低着头不说话，沉默了一会，班主任最后说道

“今天你们自己看，要是陶启程继续上学就回班上课，不愿意上你们就把他直接领回家吧！”

听到这句话，母亲急了

“王老师，您别生气，我家孩子不懂事，您要多教导教导他，可不能让他退学了。”

父亲拽着陶启程到班主任跟前承认错误，求他不要让陶启程退学。陶启程站在旁边低着头看着父母为他低三下四求人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

“我上”

母亲看着陶启程脸上无声的泪心里也不是味，他感觉到了儿子的委屈，但是她只是个农村妇女，在老师的威严下也是无能为力。

“想上学回去写检讨，下次要是再逃学就直接退学吧！”

班主任严肃地警告着陶启程这一幕深深地印在了陶启程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