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盒子
写这篇文章，并不代表我现在不孤独了，只是已经学会了掩饰和习惯孤独。
希望所有看到这篇文章的小伙伴或多或少能有些共鸣，且行且珍惜，早日走出一个人埋头哭泣的境地。
我家在农村，整个村子都是少数民族，一年四季都穿民族服装，说民族语言的地道少数民族。这里的人很迷信，近年来科技发展好了不少，但相比其他地区来说还是很相信鬼神。
记得小时候我最小的弟弟出生时，记有一个神婆说，我弟弟只是偶然路过我们家，偶然投胎，其实本来不应该属于这里。
虽然很荒谬，但我一直觉得这应该是用来形容我的，我从来都觉得自己不属于这里，虽然在喧闹的人群中浸泡了好久，我却仍然切实地知道自己很孤僻。
举几个我融不进这里的例子。
一
我小学三年级前在村里上学，四年级开始去另一个学校住校，那个小学校有一间图书室，大概有几百本书。我沉迷于童话和各种故事书，每天泡在书里。而那时与我同龄的一些女孩子，她们的兴趣从来都是毛线鞋，丢沙包，星座，以及男生。
在家人成绩好就是一切的思想的教导下，我一直保持成绩在班里前三，我一直坚信成绩好就没人敢欺负我。
那时男生总是会故意闯到女生宿舍来打闹，而她们很乐意，总是“娇嗔”地与他们开玩笑，还用被子来套人，嘻嘻哈哈地做个威胁，给那些男孩子下次再来的机会。
别问我为什么知道，这是女孩子晚上睡觉前都会讨论的。
五年级之后，一年的时间大家都混熟了，男女生都认识，就没有意思了。这时女生也开始发育了，在雌性激素的刺激下，很开放地开始和很多初中男生谈恋爱。
我最烦的是，她们每天都煲电话粥，假装羞涩地你侬我侬，半夜还在说话影响睡觉。我多次提出这个问题，但人多势众，毫无作用。
一个地方的氛围是那个样子，不能融入就等于被孤立。我不知道怎么回答别人的客套话，不知道怎样邀请百般推辞的人回家吃饭，甚至记不住只有音节没有文字的水族名称。所以经常独来独往。
在别人看来，我这样的独来独往是很可怜的，我自己那时候也这样想。
那时候还小，觉得觉得一个人吃饭，上厕所，去教室都是很可怕的，所以也想要融入她们的群体，也总算是有个几个算是“知心”的小伙伴。
二
直到发生了一件事。
我从小就有个流鼻血的毛病，每年两到三次。家乡医疗条件不好，流鼻血时毫无办法，只能等着血自己停。
一个晚上，我突然流鼻血，那时是半夜，我自己捂了很久之后，看到很多血，很害怕，于是爬起来想叫几个人陪我去寨子里的小诊所。
整个大通铺里二十多个人，没有一个人肯起来，有的醒了，看两眼又睡过去了。有的直接吼我。
那天晚上，记忆中是月明星稀，远处有乌鸦的声音，我没有手电筒，或者任何一个照明工具，穿得很单薄，踉踉跄跄地凭借月光出门，去找诊所。
以前一流鼻血就大喊爷爷奶奶，看着他们着急地找东西塞进我的鼻子，虽然没用，但很安心。
那天真是害怕，一个人用了最大的勇气半夜出门找医生，想救救自己。
但是敲了诊所半天的门也没有反应。最后捂着鼻子回去，靠在墙上，等天明。
没有亲身经历过，即使听得再多也不会感同身受。母亲从小就告诉我世界上坏人很多，也许大多都是吓唬小孩子的，但十一岁的我却在绝望中切实理解了。
那天晚上，我第一次体会到了人情冷暖，一群白日里欢欢乐乐的小伙伴，在我最害怕的时候，连一个目光，一句关心也吝啬给。
六年级的一天，终于彻底闹翻。我和另一个也倾向于早睡早起努力学习的同学，在经过和老师一番沟通之后，搬到了教师宿舍，不再睡大通铺。
对了，那时候我已经认识到自己和她们不是一类人了。
我以为事情就此结束，但我们的离开拉开了和她们之间的距离，于是谣言四起，我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明明什么都没我做错，每个人似乎都在给我脸色，除了老师，我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整日沉默。
三
终于熬到了小学毕业，中学是在镇上，我以为我终于解放了。但比起小学，中学有过之而无不及。
镇上的学生也大都是从村里来的，很多人不喜欢学习，谈恋爱，脏话连篇，吸烟喝酒，聚众斗殴。
初一和小学没什么不同，我小心翼翼地过着每一天，想找一些真正的朋友，希望每个周末回家的时候有人可以等我。
我的发小，从小的认识的一个女孩，比我大几个月，比我小一个年级，却看起来比我“成熟”了不止一倍。
她不止一次地跟我说过，说我太孤傲了，太孤单了，不会与人相处。
毫无疑问，她把我的问题上升到了更好层面，而她是和我相处得最多的一个人，我对她的话深信不疑。
我原本只是觉得做那些她们都做的事情没意思，这时候却开始怀疑自己的性格以及社交能力了。
所以初二的一天，我下定了决心，要跟着“最好的”朋友梅子去学习社交。
某个周五，我告诉爷爷奶奶我要去给朋友过生日，这个周末不回家，然后就放心地跟着她去玩。
那是人生中第一次，有那么多男生女生，大家熙熙攘攘，晄筹交错。时不时地互相说着情话，嘻嘻哈哈。现在回想起来都还不明白，那么小的年纪，一群刚步入青春期的小屁孩儿，怎么把一个聚会弄成了夜店酒会的样子。
初二那年，我着实干了很多荒唐事。在家偷偷尝过送礼剩下来的烟；在别人的生日会上喝得烂醉，却没人送回家；和追求自己的小学弟玩暧昧，剪了一头非主流的头发。
直到有一次，和几个“朋友”半夜骑摩托车去玩，我和另外一个女生被一个痞子接走。
他开车的速度飞快，兴许喝了一点儿酒，表现得很疯狂。我们由于害怕让他减速，他却越来越兴奋，一直在黑夜中飙车。大约一个小时后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停下。
我记得很清楚，那个地方有一栋小房子，里面隐约传出喧闹声，似乎有很多人。如果是在白天，谁也不会注意到这么一个马路边的小房子，但在那样的黑夜里，周围寂静无声，黑暗阴沉沉地笼罩，那里面好像住满了魔鬼，在窗口微黄的灯光下释放死亡的气息。
那时候我很后悔，心理只有一个想法:要什么合群，要什么朋友，我要好好活着！
那个人一直怂恿我们进去，而我们僵持在马路上，一直试图和其他人联系。还好，同行的人中有一个人是他的表妹，他迫于压力，不想撕破脸皮，最终同意将我们送回去。
在回去的路上，他的破摩托车熄火了，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连照明灯也没有了。在月初的半夜，那样的一条偏远小路上，周围只有乌鸦的咕咕声和袭人的冷风。
那个时候我就彻底明白了，我不该参与这样的生活。
我想读书，不想早早嫁人。我要真正知心的朋友，不要狐朋狗友。我喜欢安全稳定的生活，不要这样危险的刺激。
怎么回来的暂且不说，但那次脱险，彻底敲醒了我。后来我用一句话来激励自己：“优秀的人并不是不合群，只是他们的群体里，没有你。”
之后的初三，我安定下来了，梳回老实的马尾，开始全身心地学习，想要离开那个小地方，找到自己的群体。
而曾经的那人们也不再联系了，这里面陆陆续续听说，有的还在外出打工，有的在读职校，有的已经结婚生子。
前几天刚到家就赶上一次喜事，被妈妈拉着去吃酒。
席间碰到一个女孩子，一眼就认出来了，是以前的一个小伙伴，比我小三岁，应该才16岁，按理说应该在读高一。
但是前几天我就听说了，她的孩子已经几个月了，过了年就办结婚酒席。
其实就是奉子成婚。
听到这件事的时候我是漠然的，因为那时还在兼职的补习班上课，备课焦头烂额。
现在回想起来，她应该遭受了不少流言蜚语，除了脸色因为生孩子变得枯黄，她整个人都没什么神采，很黯然。
我不知道说什么，因为说什么都晚了。却又觉得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变成这个模样。
有许多像她们一样的女孩子，成长过程都中收到过很多礼物，比如一些毛绒玩具，漂亮的杯子，相框等等。
当那些礼物堆满了整个床，她们就会在别人来家里玩的时候娇嗔地抱怨：“好烦噢，都没有地方睡觉了。”
我曾经很羡慕那样的娇嗔矫情，但是我却没有多少礼物，也没有多少朋友。
但是现在我觉得我并不需要了，精神的成长比物质要有质量得多。
五
回想这么多年的成长历程，其实就是我在和孤独做斗争的过程。我的坚强，自信，敢于尝试，跌倒了再站起来的能力，都是在这过程中慢慢收获的。
因为用旁观者的眼光看了很多，我才能在一次一次地跌倒后站起来；在看到了人来人往的那么多丑恶后还依然热爱生活。
可能我写多了每天自说自话的矫情日记。不知不觉又写得有点儿矫情了，如果有坚持看到现在的小伙伴，真的感谢。
如果没有生活在农村，你大概会觉得这样的事情有点儿天方夜谭。
但是实际上，即使是在科技已经很发达，教育水平大大提高的现在，很多人依然不会去上高中。不是不能，是不想。
人生来就有差距，农村人生下来直接的差距就是钱，生活设施，以及教育资源等。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可怕的，是从小渗透到骨子里的不思进取的自甘堕落，对知识的唾弃，还有安于现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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