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朱玉芹〗
母亲总是用食物给孩子留下最为绵长的记忆。想家,首先想念的是母亲的味道,一锅酸菜汤,一碗米饭,一碗热乎乎的青菜汤,当时觉得并没有多么特别,当母亲永远远行,才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的味道。母亲的味道寄于情,对于母亲而言,手艺和刀法并不是她的第一要务,一道看似最平实的美味,里面的食材朴素、普通、易得,但是每一口都饱含着真挚的母爱。
母亲的离开,正直三十岁一个尴尬却一事无成的年纪,人虽在江湖,心却觉得自己还是个羽翼未满的孩子,每个人的记忆中都有个柔软的地方,那就是母亲所在的地方,那里有母亲备好的一桌好菜,因为只有母亲在,那朴素里的一粥一饭,便是家的味道和念想。母亲在的时候常常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年复一年跟着时间走,演绎着岁月的轮回,披星戴月,早出晚归,几多寒酸,几多愁,却充满了希冀和渴望。
每天早出晚归下班回家的小路,虽布满岁月的尘埃,虽然一成未变,但到处都散落着时光的印记,一边走在路上,一边拾捡着些许记忆,大多与母亲有关。这条路,不知留下了多少母亲上街做着小买卖时的年轻的身影,重叠了很多为了一家人存活奔忙的记忆,记得那时候我还是个小孩子,跟着母亲在地里劳作,偶尔拉了牲口到山路边收购做豆腐的黄豆,虽然那时候我帮不了什么忙,但是还是喜欢在地里转悠打岔,冬季里跟着母亲一起做焯水晾晒干板菜,那时候的时光是那么美好,后来随着年纪的增大,学业的加重,工作的繁忙,很少很少与母亲来到田地里,偶尔帮帮忙,也是蜻蜓点水般。直至母亲离开,我们才开始慢慢经营属于自己的那一块田地!
我是一个幸福的孩子,虽然家里穷困得捉襟见肘,但勤劳的母亲会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可以经常让我们全家的胃,撑得饱满。每年农历十月间,母亲就开始忙碌起来,去年的十冬腊月,因了母亲病重没有栽植青菜,更没有精力去制作干板菜的原因,总感觉过去的一年生命里缺失了什么似的!于是今年早在六七月,我就牵头约着父亲准备栽植一些青菜,什么山东青菜、白杆高脚菜、春不老等各种品种,出现在我的那方天地间,十冬腊月的时候,憨厚的父亲出奇地看出了我的心思,在我周末外出的时间,竟然将挂满一竹竿子的干板菜展现在我的眼前,虽没有母亲在的时候做的清秀顺眼,但至少让我的心暖了一大截!于是乎,顺应季节的周末我常常给全家人煲汤,一锅猪脚蚕豆米炖干板菜汤,偷偷就在餐桌成了主角。偶有的时日,也会在城里为朋友们亮上朴素的一手,让似亲非亲的朋友们感觉有温馨的气息,有我家乡的味道,有我母亲的味道。那味道,虽满满的都是爱,但也夹杂着些许的酸,些许的落寞,那其实是我对母亲的思念,在生计里浮游的落寞和辛酸,连同一碗朴素的汤汁融进了味蕾和心间。
这朴素的干板菜汤很好吃,有青菜的绵甜,腊肉的清香,蚕豆米的面沙,吃起来绝对朴素而不平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