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水随笔】大姑走了(三)

大姑的一生是节俭的一生,是简单的一生,是不会麻烦别人的一生!就连生命最后的归去也是如此!

年二十八上午我回家看望她,心里很是担心,当大表哥家远在西宁工作的小儿子的通过视频看她奶奶时,呼唤“奶奶”时,大姑的眼睛微弱的眨了眨,仿佛是听到了远方的呼唤。侄子在视频中看到奶奶微弱的呼吸和紧闭的眼睛,泣不成声,引得我们一屋人都不仅潸然泪下。大姑闭上眼睛,仿佛睡着了,也许她真的是累了!

为大姑守夜的晚上,表姐和表嫂告诉我,那天上午,我二姑家的大表姐、表哥、二表姐、小表哥都在二十八的上午来看他们大姨了,接着是我回来看望。表哥说,腊月十一那天大姑轮到二表哥家,出现过一次危险状况,高烧发汗,呼吸急促,幸亏大表哥是医生,进行紧急抢救挺过来了。表嫂说:“你大姑就惦记着你和苦命的福格,总说她命苦,放心不下,惦记着奇旺表哥,惦记他孤苦无依老可怜。这一上午,你们都来看她了,该见的人她也见过了,她也走的放心啦!”

年二十九清晨,大风起兮,大姑乘长风驾祥云归去天国,走的了无牵挂,走的步履匆匆,走的不给人沉浸哀痛的时间,走的简单不麻烦人。按照家乡的风俗习惯,老人寿归正寝,要在家里放三天,给子孙后辈缅怀惦念的时间,也给办事人准备白事儿的时间。阳仙儿先生说,今年的事儿不能放到明年办,再说初一也是立春,只能紧紧促促办了。

我的大姑啊,我节俭的大姑啊,你说你,就连走也在为子女们想着,只给大家一天的时间,不想让子女们因为你而破费!

我的大姑啊,你一生简单,不喜麻烦别人,就连走,也一切从简,不给人留任何话沫子,只能让人记得您的好!!

1993年夏天,我初中毕业考上了洛阳一师,家里急得很,鸡蛋罐里有几块钱,我比谁都清楚的。在开学前的一段时间里,一千九百多块的学费仿佛天文数字,父亲把能卖的粮食都卖了,并狠心卖了家里唯一的耕牛,可学费的缺口还是很大,愁的父母紧锁双眉唉声叹气!一向要强爱面子不肯向别人低声下气的父亲,不肯出去借钱。母亲只好带着我顶着毒辣的太阳,到亲戚家一家一家挨个借钱,表舅、姨婆、表叔、姨奶……十块、五块、二十、五十,就这样一点一点慢慢积攒。二姑回来了,胳肢窝夹着一个长虫皮布袋子,她把家里卖鸡蛋粜粮食的钱送来给我当学费。大姑回来了,从粗布大襟布衫里边的小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一层层打开,小心翼翼的拿出了零零碎碎角角毛毛的一卷钱……

每逢春节放假回来,我到大姑家串亲戚,大姑总会悄悄在我兜里塞上十块钱,我知道,大姑爱我,大姑心疼我!大姑不识字,但总是很明理。每次去看她,总是说:将来有出息了,可别忘了你爹妈啊!他们供你上学不容易啊!

大姑,您放心,我不会忘记我爹妈,我不会忘记您,我不会忘记所有帮过我的亲朋好友和邻居!

大姑把三个儿子分别盖房娶妻,成家立业。和儿媳妇们简单相处,不惹是非。大表哥是乡村医生,二表哥和小表哥都跟着姑父做木匠,后来二表哥做了装修,小表哥起初做木匠,后来随着工业家具公司大规模出现,纯实木笨重的手工家具渐渐退出了人们的生活,小表哥也只好改行了。但他们每个人都兢兢业业本本分分,这一切都是大姑和姑父用行动影响的结果!

大姑二十九清晨逝世,年三十清晨出殡举行葬礼,仅在家停留了一天时间。这正是她一生性格和品质的写照。

大姑的墓地在村子南边的一公里的地方,坐西朝东,头靠鹤鸣九皋山,脚蹬上皇造酒河。举行葬礼时,东边旭日初升瑞光照大地,西边祥云满天从坟头散开!没有一丝风!

大姑,一路好走,天堂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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