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唰唰——”脚步声像是踩在鼓点上一般节奏明快,树在风中摇晃着身躯,黑色的影子像是被妖精控制了一样,舞得狰狞。
我正在被人追赶。身后那人的影子长而古怪,走起路来一晃一晃。我不禁加快了脚步,没成想身后那“鬼怪”竟也阔步向我赶来。
我心里懊悔的紧,如果今天不偷跑去同学家,也不至于在夜里遇上这档子可怕的事。越想越后怕,我开始跑,可腿脚越是无力。原本为了增添喜气而染红的大门,此时也想一张张血盆大口,等待着我的到来。
当他的手指触及我的肩时,我狠狠的打了一个冷颤,身体上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
“你别怕,我只是怕你出事…”
温热的气息夹杂着酒气向我的脸扑来,我这才意识到他不是什么鬼怪,他是人,活生生的人。
“我送你回家吧…”
刚到家。映入眼帘的是父亲惊讶又担忧的脸庞,是母亲紧握桌角时发白的指节,是饭桌上放凉的饭菜。
“我在路边看到的她,孩子可能玩累了,倒在哪儿都能睡着,回来了就好。”他接过父亲递的烟,替我说着弥天大谎。
此时,我并不知道,他叫阿三,是个招人厌恶的疯子。
“阿三那疯子!捡着什么破纸盒都往我们家门口扔!亏我以前照顾他女儿!”
“真是有病!他在我家门口睡了一晚上,晦气!”
邻居们纷纷议论着他。她们所不知的是,纸盒在那天涨了价,睡在门口只是为了防止别人偷东西。我很想跳出去为他辩护,可我却做不了什么。
“那个…昨天谢谢你啦!”
“这没啥。你过来,给你看个好宝贝。”看到他神秘的表情,我不自觉的好奇起来。
是一条手链。捡的。他粗糙的手指上还淌着些许脓。布满老茧的掌心中静静地躺着一条手链。金属的外表已经被磨落,只剩一颗仍有光泽的星星镶嵌在上面。
他告诉我,这是他为女儿准备的生日礼物。他女儿叫冬阳,是他在冬至那天收获到的最温暖的一束阳光。
“我们会是朋友吧?”
“会啊,拉勾!”
他粗长的手指勾过我的小指,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咧着干裂的嘴笑得像个孩子。
后来我才得知,他妻子不识字被包工头赖账,在工地上去世。他盛怒与极哀之下打死包工头。女儿由村里人养大,而他坐了牢。
是的,他并不是什么鬼怪,他是人,活生生的人。
他只不过是在失去视若珍宝的东西后,又似乎,得到了另一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