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一个傍晚,站在车水马龙的大梁路边等人,给朋友发完信息,抬起头的一瞬间,发觉西沉的太阳此刻又亮又圆,仿佛从未见过如此绚烂的夕阳,似那熔化的炉火一样明亮,散出的光辉如红河倾倒,漫天的殷红无边无际,那亮给整个城市镀上了一层温情,像怀抱一样,拥着古城里的大街小巷。色彩变幻、光芒流离,夕阳给与温暖却不灼热的光亮,成为一副最美丽的图画。没有什么能与那一刻的夕阳媲美,她美得令人无法呼吸,像是被震慑住了心魄一样,只有虔诚的注视,生怕呼吸惊动了夕阳,将这稍纵即逝的美丽收回。
伫立在街边,周围的路人或许也被这难得的景色吸引,顿足拍照。我凝神注目,看着光影的变幻,也就是三五分钟的时间,随着夕阳西移,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美好的夕阳像梦幻里的泡沫一样消逝的无影无踪,刚刚驻足的人们又急急地往家里走。
等候的朋友穿越最堵的路段,终于到了。刚上车还未坐稳,我和朋友就异口同声地问了彼此:“刚才的夕阳,你有没有看到?”说完,彼此又莞尔,怎么会这么有默契呢?那许多人看过就忘却的景色,为什么我们会共同珍惜,共同分享那不用言说就懂的心情。和朋友一个城东一个城西,见面不多,却因着共同的爱好兴趣,往往有一种未说就懂,相视而喜的默契。
记得年少时候,喜欢记日记,少女的心事埋在心里,总觉得没有人能懂,就把想说的话细细碎碎地记在本上,说给自己听。“我想对你说句话”,这是每天记日记的开篇语,少年时感性细腻,悲春伤秋,放大着心情,把自己想象成无人言说的孤独者,用这样一句开场,似乎就像有个人愿意为我倾听,和我应和。现在,经了些事,倒学会了些许淡然豁达,更愿意结交一些这样的友人,淡淡地交往,毋需多言,没有客套迂回,只因为真应了那句“为赋新词强说愁,独上高楼,却道天凉好个秋”的境况了。
很多时候,我们都在寻找一个可以说上知心话的朋友,都在找到那个心灵相通的朋友或伴侣,找到那个相知相重的人。找到这样一个人,看到一则笑话你们能同时抚节而笑,看到一篇文章能同时心有戚戚,看到美好的片刻能共同分享心情,无论是在叶嫩花初,还是在轻霜始凝,亦或叶之始静,茶之方馨,还是在某个傍晚等候时,不期而遇的一方斜阳......
想想也是,幸福其实很简单,就是有人能和你分享,能陪你说话,能听懂你说的话。刘震云的小说《一句顶一万句》,十几万白描一样的文字,塑造了很多世间的百姓,卖豆腐的,剃头的,染布的,开饭铺的……都在讲这样一个朴素的道理,无论是出延津还是回延津,都在找到能说上话的人。杨百顺和牛爱国,这是小说的两个主人公,他们中的一个人特别想找到另一个人。杨百顺他总觉得这个世界上应该有那么一句话,应该有那么一个道理,他说不出来,他等着到茫茫人海中去找希望有个人能够说出来,能够找到,但是他找不到。他找的目的非常简单,就是想告诉那个人一句知心的话。 一个人找另外一个知心朋友不容易,你可能跟这个人是好朋友,但是你们在一块的话未必能说得上话,其实比人找人不容易的是话找话,
也许,找个知心的人,说一句知心的话让自己安静和松弛下来真就这么难。所以才有,一句顶一万句,才有时刻在心里反复练习的:我想对你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