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的轮廓,总是在雨后显得分外清明。
那时,岚气正从谷底缓缓升起,像一卷漫不经心铺开的淡墨宣纸。山是静的,云是动的,一动一静之间,仿佛有无穷的姿致。羽衣上那抹烟霞色,大约就是从这样的境界里濡染出来的——它不带一丝火气,清冷,也温润;疏离,却也宽和。而它的丰盈,向来是向内心求取的。
贪恋终究是沉重的——贪恋一枝花的颜色,就怕它凋零;贪恋一份人间暖意,又怕它冷却。这“怕”,便是束缚了。烟霞无所贪求,也无从眷恋,所以那身披烟霞色的人,大约也是如此——行于人间,却把尘世的重量,都化作了轻云。
夜深下去,月光流泻,像一匹清凉的素纱。
烟霞色渐渐淡了,几乎要融进那片清辉里。而那羽衣,或许本就不是一件衣裳,而是一种姿态,一种心境。你看人间桃李,自有它轮回的喜悦;天边烟霞,也自有它无牵无碍的逍遥。
得其所,便是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