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荣气极怒极,那蒙面剑客却不答话,身形一动,绕到了司马青叶身后,竹锋一转,横扫全场,却是兰亭剑序第三式——“茂林修竹”!
在场杀手刚才纷纷受阵法所制,一时难以恢复,虽见竹锋如剑锋迎面而来,却难以躲闪,或伤或死,统统中招倒地!
竹枝剑锋横扫了一圈之后,却最终点落在了司马青叶的背上。那蒙面剑客凝气于竹,连点司马青叶周身要穴,以压制司马青叶体内暴冲的两种极端内力。
紧接着,那蒙面剑客又反手握竹,插竹入地,右掌凝气,在竹枝顶端奋力一贯,一整套动作连绵不绝,一气呵成!
司马荣气运双掌,本欲再攻,却忽然惊觉,一股剑气正自地下暴冲窜起。司马荣本欲打向蒙面剑客的掌劲只好立时转向地面,抵抗这股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剑气。
方与这股剑气接触,司马荣便有一种熟悉之感。剑意之中,正气浩然,群邪辟易,自有一股凛然不可犯之威。司马荣气行周身,双掌同运生死枯荣之力,纳天地阴阳之精与之相抗,方化消了这股剑气。
再抬头时,面前必杀之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司马荣双眼一眯:“这是……‘白虹贯地辟诸邪’……难道是他……但是这功力……不可能啊……”
此时,玄机子勉强拄枪站起,走到司马荣身边拱手道:“皇上,我带人去追。”
“不用了。”司马荣眯着眼睛看着远方无尽的黑暗,“司马青叶中我枯荣掌,三日之内,必死无疑!”
说罢,司马荣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左边,冷笑一声,令玄机子率众回南都,自己则一个人往紫清山上去了。
司马荣摸黑上山,却发现一辆乌黑色的马车已经停在了永和山庄的门口。
“皇上啊,您的潜邸好像被人血洗了哦。”
独孤鸿一声戏谑,司马荣回了个冷眼,忽然叫了声“不好”,便立刻闯进门去,径直跑向了潇湘别院。
一路走来,司马荣但见尸横遍野,心本已凉了半截。谁知,一只脚刚刚踏进潇湘别院,浓郁的血腥味却被沁人心脾的花茶香气所掩盖。但见院中一人,白衣徐徐,白扇轻摇,烧水泡茶,好不悠闲。
独孤鸿也下了马车,披着毛皮大氅,优哉游哉地跟在司马荣身后也走了进来,看到潇湘别院中的人,眼神一对,却是愣了一下。
“呦,都来了。皇上请坐,左辅大人也请坐。快来一品我这刚泡的红袖招。”
柳枫桥看见院门口的两个人,赶忙站了起来,满脸堆笑地请他们坐在了石桌的对面。
独孤鸿手里盘着葫芦,一边坏笑一边说道:“军师大人好悠闲啊。外面尸横遍野,里面风月无边啊。”
说罢,独孤鸿丢了个眼神给司马荣,司马荣接住了,又丢给了柳枫桥。
柳枫桥一边轻笑,一边给两人斟茶:“哈哈哈。树大招风啊。生意做得越大,侵犯别人的利益自然也就越多,仇家自然就越多。阴奇宗掌握着天下情报,朋友很多,敌人更多,我这个宗主,又岂能没点真本事?否则走在路上被人做了,岂不是遗笑万年了?这点小毛贼,我还不放在眼里。”
说罢,柳枫桥先将一杯茶,小心翼翼地推到了司马荣的面前:“不过嘛,善骑者坠于马,善水者溺于水。阴奇宗能多年不倒,皆因我这个宗主胆小怕事,谨小慎微,从来不敢托大。这次我能挡得住,下一次我就不敢打包票了。所以想向皇上求个恩典。今后永和山庄潇湘别院的防卫,便由我阴奇宗的人手负责吧。”
司马荣接过茶,抿了一口之后,满怀歉意地说:“这一次确实是朕的人手保卫不力,才让军师受此惊吓。既然军师有万全之策,便由军师安排吧。”
“谢皇上!”这头说完,柳枫桥又把另一杯茶落到了独孤鸿的面前:“听闻左辅大人使的好一手暗器。这俗话说,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若是次次都是暗箭,我又岂能万全呢?左辅大人,您说,是不是啊?”
司马荣忍不住斜了一眼独孤鸿。
独孤鸿却是微微一笑,推开了那杯茶:“老夫年岁大了,可喝不得这么艳的茶。”
柳枫桥笑里藏刀:“左辅大人真是不给面子啊。难道左辅大人,和我们喝的不是一壶茶吗?”
独孤鸿挑拨柳之羲,本是想借柳之羲之手,除掉柳枫桥。谁知,柳枫桥居然安然无恙。独孤鸿趁机打蛇随棍上,想以此引起司马荣对柳枫桥的猜忌。柳枫桥却也高明,不但化解了这份猜疑,还借此换了潇湘别院的安防,安插了自己的人。而柳枫桥的反击,便是暗示了司马荣,这场刺杀本就是出自独孤鸿的手笔,独孤鸿与他们并不是一条船上的人。
这样顷刻间的争锋相对,让独孤鸿有了久违的棋逢对手的感觉。
“军师大人下棋一定是一把好手,有机会,老夫倒想好好请教请教。”
听他们高深莫测地说了这么多,司马荣心有不悦,即刻拦住了话头:“好了,想要下棋,以后有的是机会。还是先说说,眼下的事情吧。司马青叶中了朕的枯荣掌,最多三日寿命。如今,叛军已然群龙无首,师出无名。接下来怎么做,还请两位详说。”
柳之羲笑容一敛,折扇一收,取出一幅地图摆在桌上,一边用折扇指着地图,一边说道:“接下来便请皇上调回濮阳阙,放七星军入关,沿途扫荡山阴诸部,剪其羽翼。再让濮阳阙与徐晏合兵一处,与南下的七星军夹击山阴主军。而最后的决战地点,便是鹤鸣山!不知左辅大人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独孤鸿淡淡一笑,说道:“军师大人精通爻柳心易,自然是算无遗策。老夫还有什么好补充的呢?北朝自会依照计划而行,皇上想要的东西,北朝也会言出必行,双手奉上。”
没想到这个老毒物到了这种时候还不忘嘲讽一下自己,柳枫桥真是不知该说什么好。
不过他倒是十分好奇,司马荣究竟跟北朝做了什么交易?
独孤鸿皱着眉头,捏着鼻子,将面前的茶一饮而尽:“现在,咱们喝的是一壶茶了,军师大人这该满意了吧。老夫这便回返北朝了,皇上,军师大人,咱们合作愉快。”
独孤鸿朝着司马荣,柳枫桥分别行了礼,便径直往外走,临走前,还不忘补一句:“这茶可真够骚气的。”
司马荣与柳枫桥闻言,相视一笑,笑而不语。
待独孤鸿离开,柳枫桥也起身拱手:“皇上,时候不早了,还请您早些回銮吧。永和山庄臣自会遣人收拾。”
司马荣起身,点了点头:“那军师也早点休息。”
说罢,便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潇湘别院。
柳枫桥躬身行礼说道:“恭送皇上!”
等确认司马荣已经出了永和山庄之后,柳枫桥才朝着竹帘说道:“出来吧,该听到的,你都听到了。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