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梦见了那个女孩,模糊得看不清脸,只有一片白色轮廓。她的头发四处延伸像变异的白色章鱼,缓缓向我伸手,虚无缥缈的呼吸声轻微又刺耳,我飘在她的对面,身体里的能量好像在快速流失,越来越轻,控制不住的飘离……
我在白花花的房间醒来,被禁锢在冰冷的硬板床上动弹不得,余光里还有两个同伴昏迷不醒。
不知道白潇怎么样?冷盈会不会对她动手?宋倾值不值得信任?哥哥知道她失踪了吗?能不能找到她?还有……江一文找没找到?还是已经被抓了?
头一阵一阵的疼。
我现在身体酸软无力,加之被禁锢四肢,还有实时监控无处不在,我完全没有逃脱的可能。
难道,我这次真的要死在这儿了吗?
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有人来抽血,我们挂着营养液度日,身体快要虚脱。另外两个人一男青年一妇女,青年叫丰响,妇女叫张蓉蓉,他们对自己所面对的一无所知,未知困境让他们每天惊恐害怕,反观经历过不少事情的我就过于冷静。
我回忆每一件事梳理整件事的脉络,一点点厘清头绪,越想心头越不安,直接告诉我,这个阴谋,它远比我想象的还要恐怖。
我一定要出去,不能坐以待毙!
但是没等我找到时机,实验室突然连夜迁移,几乎是手忙脚乱的节奏把所有重要的东西连夜用车队运走。
肯定出了大岔子!会是什么事?实验遭受了什么变故吗?我无从得知。
手脚的铐子还在,同车的同伴增加至二十余人,还有两名端着枪的彪形大汉把守。
“小裴,现在怎么办?”丰响凑到我耳边,压低声音说,“我们要是真的过了边境,就真的没办法了,他们要去G国,那里可是法外之地,到时候我们只有死路一条。”
G国,那是璩柔“起死回生”的地方,难道谜团之源地在那里吗?
我突然想赌一把。但是这些人都是无辜的,他们不能赌。
我闭上眼睛大脑迅速清空再运行,睁眼已是决绝。
这次换班十分钟,车外有人把守,我凑近丰响,薄唇微启,气声道,“出发前不要轻举妄动,之后听我指令上,老弱妇孺先跳车,四散分逃,拼命跑不要回头。”
“总是有人走不了的,你们自己有选择,都尊重。”
一一传递,大家的目光逐渐清明坚定,我知道,这个时候了,他们别无选择。
换班的两个守卫上来,我们所有人的装睡好了,十多分钟之后,他们已经放松警惕打起瞌睡。
所有人不约而同醒来,我们眼神对上会意,屏息凝视间三个指头全部落下,守卫身侧的两个男人举起手铐锁链迅速勒上他们都脖颈死死往后拽,其他人也蜂拥而上,捂住他们的口鼻压制他们挣扎,一分多钟后双双停止挣扎,同时我也用钥匙打开所有人的手铐和货箱门。一切在悄无声息中完成,猛吹进来的冷风吹得人遍体轻松。
“跳!”我低声令下,大家纷纷跳车,慌不择路的四处逃窜。
丰响拉着我和张蓉蓉就要跳,我脱开了他的手,“你们走,我还不能离开。”
他们不可置信的看着我,“你想潜进去吗?你疯了吗?你这是以身试险!你要是进去了就出不来了!”
丰响拉着我的手,焦急的道,“我们先走,回去以后我们报警,警察会抓捕的,这不是我们能做到的事!”
“不是的,这不可能的。”我摇摇头,“今晚逃了那么多人,他们肯定会重选落点,警察想找到他们犹如大海捞针,还有好多人被困,他们等不及。”
“我一定要去!我要想办法收集证据想办法报警,我哥会来找我的,他肯定能找到我,在这之前,我一定会想办法活下来!”
“目前来说我是有用的,他们不可能拿我怎么样。”
“不行,还是不行!”丰响拉着我的手力度加大,“我不能让你只身冒险!我们要走一起走,我不能留下你一个人!”张蓉蓉也连连附和。
“没时间了!你们快走,我是不会走的!再不走,你们就走不了了!”
丰响沉默良久,突然转身对张蓉蓉说,“蓉蓉姐,你走吧,我陪着小裴。”
“什么?”
“你疯了!”
“我没疯!”他紧紧握住我的双肩,目光坚定,“我不能留你一个人。”
我有些感动,但是也有点无奈,“你想好了吗?接下来是九死一生。”
他爽朗的笑,“怕?你一个小姑娘都这么英勇,我有什么理由退缩,我也想当次英雄。”
“……那我也留下,我也不走!”张蓉蓉也下定决心,我微微震惊,随即低头一笑,“那就祝我们都平安活下来,当次英雄。”
他们发现的很早,那个何教授发了很大的火,留下的我们被怒火波及收获了一身伤,还有大半的人被搜抓回来,合并了后车还多安排了四五倍的人严加看守。
“等老娘出去了不给你们弄进去我就不姓裴!”我暗自咬紧牙关忍住痛吟,没惊动靠在肩膀上虚弱的张蓉蓉。
又被关进冰冷刺眼的房间,只不过这次不用整天贴在冰硬的床板上,也没有监控监视,而且这次和我同间的只有一个人,一个阴郁的病态的青年。
“你叫什么名字?来多久了?”我坐在他的对床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骨瘦嶙峋,毫无生机,脖颈上手背上都是青肿,还有密密麻麻的针眼。
我不经意皱起眉头,“他们每天都会给你注射药物吗?多久取一次血?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
他充耳不闻,只是看我的眼神空洞里多了一丝同情意味的嘲笑。
我轻叹一口气,在他跟前俯身看他,“我也是受害者,我只是想了解一下我以后要遭受的是什么,提前做好心理准备。”
他还是无动于衷,呆呆地盯着地面,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个傻子或者哑巴。
“唉……我叫裴……我叫璩柔,你……”话还没说完,他突然抬头猛地把我推倒在地,我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摩擦手腕直接破了皮,疼得生理眼泪直流。
“你他妈的发什么疯……”我也怒了朝他吼骂,结果下一秒脖子就被他掐住,我下意识握住他的手挣扎,摸到暴起的青筋吓得我一阵心惊,结果一抬头就撞入他嗜血的眼睛,更是被浓浓的恨意吓得忘了挣扎,几秒钟了才被掐得头脑充血,反应过来使劲一脚把人踹开大口大口的呼吸缓解。
窒息感慢慢消退,那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盯着我的眼睛圆鼓鼓的戾气浓浓,好像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可是我压根没见过他。
“你是有病吗?疯子!”
他一动不动的望着我,突然阴恻恻的一笑,“我是啊,被你们变成疯子的,绝望的疯子。”
“你们,都该死!”
我疑惑的望着他,看不懂他眼里为何而来的仇恶,只想着是不是我和他的仇人神似而已。
我和同间的青年想困在水洼的鱼,任何挣扎都无果,而且处境越来越艰难,因为我们的血从每天400什到了每两个小时100,注射的“塑血剂”越来越多,不管是剂量还是种类,而普通的营养液已经支撑不住这么大消耗,他们开始给我们注射加强版营养液,一种混着强养剂的红色液体!
我的身体和精神方面都快要虚脱,而比我更虚弱的青年却还是对我“深恶痛绝”。
我失力的躺在硬板上,连说话都费力,“……我不管你到底为什么那么排斥我,但是现在,我们是彼此唯一的支柱了,我希望你可以暂时放下对我的偏见,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你他妈在说什么狗屁!”他好像把所有力气都要吐出来,愤怒又悲凉的笑着,“首先,你不要撑着这副残躯异想天开了,没有什么一线生机……”
“再而,”他墨色浓浓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深不见底,“我现在躺在这里都是你们害的,你进来是遭报应了,我看着你和我一样痛苦,我很痛快!”
“疯子!”我搜刮了所有记忆,从来没有这个人,而璩柔那样善良温婉的烂好人就更不可能招惹到他了,而且,他每次都说的“你们”,根本对不上!
“我最后再说一次,我他妈不认识你!”我直起身来,也瞪回去,“我只想活着出去,你想不想,现在老娘也懒得关心了,要死要活你自己的事!”
我也不是没脾气,瞧着他这副样子我实属憋不住肯定要狠狠气回去,见他气瘪我才舒畅。
我没想到没多久我就成了下一个目标,难道之前的李仁那几个实验体都失败了吗?想从我这个二次实验体下手找出路?
我心里涌起久违的恐惧,拼命的想要挣脱,可是手腕的冰冷死死禁锢着我,满头戴着特质口罩手套的白色“医生”目光幽幽的削食我的冷静,刚刚闪过又亮起的强光刺激着我的大脑,我感觉得到我已经全身湿透泪眼模糊。
“老不死的!你放开我!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这是犯法的,你迟早要付出代价的!”
“你个恶魔!放开我!我叫你放开我!你下地狱!我咒你下地狱!”
“……”他们对我的咒骂愤恨越是充耳不闻我就越痛愤,可是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我体力殆尽,像看一只无足轻重的小白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