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一个女人为你付出所有时.是因为她爱你爱到无法自拔 .
一
慕青坐再阔别已久的恒安宫,只觉得内心波涛汹涌,听着由远及近的急步声.她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已有三年未见,不知记忆中的少年是否还是那般惹人怜爱。正思量见,门被大力推开,还未见到人影,便听到一声“阿姐.”传入耳畔.慕青抬头,记忆中的少年逆着夕阳的余晖,精致暗格素袍,下巴尖削,眉眼中带着笑意,面容退却了几分稚气,变得更加漂亮.
“子骞,我回来了。”慕青张开双臂,少年飞奔至慕青面前,紧紧环住慕青略有些羸弱的身躯,将这思念揉入骨血。“阿姐,你回来了。”慕青眼中有泪,“子骞,以后阿姐再也不离开你了。”
慕青拉起谢子骞,仔细打量着这已比她高半头的少年,却在不经意间发现少年额间的淤青,皱起细长的眉,颇带怒气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谢子骞未答言,只是朝着慕青淡淡一笑,转过身去,背影孤寂又哀伤:“阿姐,你说这世人都道最是富贵帝王家,却不知皆是人人深似海。”
慕青并未想到他会这么说,她微楞,随后展颜一笑,了熟于心, 她自背后抱住少年,“所以,子骞,我会一直护着你。”
晚上,谢子骞在慕青宫中住下,像小时候那般慕青在外,谢子骞在内,两人相拥而卧。“阿姐,你再给我唱一唱小时候的歌吧,要不然我睡不着。”谢子骞略带撒娇地说。
“好。”慕青低笑。“家有小儿郎,快快入梦乡。梦里阿娘在,护儿去远方。”
余音绕梁,一夜未绝.
二
翌日清晨,谢子骞带着慕青给久病未上朝的皇帝请安。
慕青刚走进内室,便因浓浓的药味而蹙眉。穿过几重厚帘,来到了两鬓斑白,形容枯槁的皇帝面前。
“皇叔,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慕青内心酸楚,这形容枯槁的男人,哪还是那个自父去世后对她宠爱有加,护她周全的叔父.
“阿姐,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三年,皇后和丞相他们里应外合,一点点的架空父皇,给父皇下毒。可是,我看到他这样却什么也做不了,我眼睁睁地看着父皇病倒却什么也做不了。”谢子骞泣不成声。
“皇儿休要哭泣,你先出去,我有话和青儿说。”皇帝哑着声音,断断续续地说道。
谢子骞深深地望了慕青一眼,这一眼中有眷恋,有迷茫,也有悔恨。慕青不忍地转过头,听着谢子骞一步步走出门外,掩门而退。
“皇叔,我知你想要和我说什么,你放心。有我慕青在的一天,我必护子骞一日。”慕青眼中闪过冷冽.
“咳,咳,咳,青........儿”皇帝混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握住慕青的手忍不住的颤抖。他抽出一只手,指了指床脚的暗格。已是无力言语。直到慕青凑到他唇边,才听到轻声断续的话–––助皇子继位,护谢家江山。
慕青叩首,随后便伸手合上了皇帝的双眼.
出了殿外,慕青便寻觅谢子骞的身影,假山后传来阵阵低泣。慕青寻声走去。少年发丝凌乱,衣角沾土,抱臂哭泣。慕青一阵阵心酸,少年抬头,本该带笑的双眼溢满泪花.
“阿姐,”谢子骞抽泣道.
慕青皱眉轻叹,眼中闪过复杂的光“子骞,如今只剩你我二人相依为命,若你不坚强,他日我们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阿姐,那你会不会一辈子都陪着我,永远不离不弃。”
“会.”慕青点头.
谢子骞破涕为笑,刹那芳华.
谢子骞好似忆起,儿时他得知母妃被害后,也是这个地方,华衣淡笑的少女,撑着纸伞,一步步走至他面前,为他撑伞,拥他入怀,“子骞,不要哭泣,以后阿姐保护你。”那年他六岁,她十岁.
三
当谢子骞和慕青奉皇后口谕,来至乾熙殿时,乾熙殿已跪满群臣,皇后生父高丞相位居首位,并未跪下而是居高临下的望着慕青姐弟,眼中闪过狠冽的光.
果然不出慕青所料,此次皇后召见,定是策立新皇之事。先皇在世仅育三子,一子在狩猎时不幸坠马而死。另外两人便是谢子骞和皇后之子。
对于为何皇后有权策立新皇。这还与她父亲高丞相有关。太上皇在戎马建国之初与丞相之祖为知己。二人一文一武,太上皇马背打天下,丞相之祖笔墨点江山。共建邺梁基业.丞相之祖不爱富贵.便立太上皇为帝,拜卿为相。太上皇感恩丞相之祖浴血之情和共建之恩。便将军权一分为三,一份于丞相之祖,一份为先皇叔父,也就是慕青的爷爷。皆有参立新皇之权。当初太上皇分权时并未料到,昔日好兄弟的后人会图权谋位,造成今日之势。
皇后的视线扫过众人,淡淡开口道:“先帝薨,吾心悲伤.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逝前未策立太子,而今虽是四子为长,可是这些年来四皇子从未有过任何功绩,况懦弱无知,尔等可是安心将我邺梁交于他手。”
殿内阵阵私语,却无人反驳。谢子骞望着殿内群臣,不禁悲从中来。想他在父皇面前起誓,定护邺梁江山,而今皇后愈立其子,这些所谓的臣子却无一人敢言。可他却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看着这些人一点点窃走他谢家的江山。
皇后语罢,丞相微微一笑,开口道:“尔等皆知吾有立皇子权,既然大家都无反驳之意,那么,便立皇后之子为新帝,不知众位意下如何?”
还未等众臣商议,清冽地声音自慕青口中传出:“丞相是不是忘了,虽说我父王已逝,但我慕青手里还有一份策立新皇之权。”谢子骞抬眼看着他身旁的女子,只见她自衣袖拿出皇帛,厉声道:“先皇遗诏在此,皇四子继位,郡主为相。先皇亲笔,玉玺为印。尔等可还要另立新皇,违背遗诏?”
朝臣看到先帝遗诏,皆呼万岁。丞相眼中满是愤恨,而今见到慕青手中遗诏,狠狠望相皇后,道:“你这废物。”
慕青轻扫群臣,气势骇人,沉声道:“邺梁的天下永远是谢子骞的天下,而今齐王府将兵权归于谢子骞,如果谁要是再说出今日另立新帝之话。”只见慕青衣袖一甩,竟是将遗诏摄入殿柱内“便是诛杀九族,挫骨扬灰。”
朝臣皆惧惊,大呼新帝万岁,慕相金安。丞相和皇后气急,却不敢言语。
慕青转身,紧握谢子骞的手,随后展颜一笑。
“子骞,阿姐和你在一起。”谢子骞泪溢眼眶?他抬头,望着面前的姑娘。她的细长的眉眼,她的笑靥如花,她的青丝未绾。一眼万年,永生难忘.
四
八丝嵌宝的银翅冠,将他的黑发尽数束起。他的双唇禁抿,平日里温柔的眸子多了几分坚毅。一袭绘着朱红云图的黑衣,腰配宝剑。熠熠生辉。谢子骞走过伏地的君臣,一步步沉稳地走向那象征至高无上的宝座.
慕青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喜悦溢满心头。她的少年已独立成长了。倏地,谢子骞回身,正对上慕青的眼神。他薄唇微开,化成优美的弧度。随后,严厉的目光扫过朝堂。他将衣袖一展。平举双臂,朝臣无不叩拜,齐呼万岁。
谢子骞望着殿门之外,万重宫阙,听着耳边阵阵的礼乐声,垂手抚着玉玺,道一声:“平身。”
君临天下,不过如此。
新皇继位,虽是慕青辅佐,但皇太后及其母家高丞相的党羽在朝中已过大半。谢子骞尽管有心改变,却不得不处处小心。谢子骞只觉得心头烦闷。说到底,他依旧逃不过傀儡这个词。
慕青刚走进雍和宫时,谢子骞正在训斥身旁的贴身公公。他挥手将案几上的折子扫落,慕青摇头,吩咐太监退下,偌大的雍和宫之余他二人,慕青将折子一个个捡起,递至谢子骞面前。
“阿姐,你怎么才来?”谢子骞席地而坐,颇有些少年心性,慕青将折子放回案几,提裙而坐。
“我若不来,你岂不是要拆了这雍和宫。”慕青低语道。
“阿姐,我真是受不了这傀儡日子,处处受人牵制,时时要提防。今日谈及母妃建陵,他们百般阻挠。阿姐,你说我这皇帝如何做得,我看不要也罢。”谢子骞气急而言。
“休要胡说。”慕青倏地站起。“子骞,我知你心中所想,阿姐说会护你,必将帮你保江山。你只需坐好这龙椅,揽着江山入怀便可。休要再说这混账话。”
雍和宫寂静半晌。
“阿姐,”谢子骞低笑,一步步走向门口。“好,我等你帮我护住这江山,换我一世安稳。”
慕青忽得忆起,儿时她和谢子骞唱的儿歌“梦里阿娘在,护儿去远方.......”